六月後,他的事明顯的多了許多,多半是因為黃河決堤的事,聽說是中遊地段普降暴雨,致使下遊大堤決口32處,河北、山東、河南3個省30多個縣被淹沒,凡水淹之處,茫茫無際,隻見房頂樹梢露於水麵,在決口門處,洪流傾瀉,房塌樹倒,人畜漂沒,一片慘象。那些日他的休息時間縮減到三四個時辰,用膳的時候會和她見上一麵,江田馨兒總是懂事的和他聊些水利方麵的事,偶爾牽涉到一些製度體製的問題,畢竟歸根結底的這次水患與貪汙受賄是有著極大關係的。後來竟發現他懂得不少西方科學,和中國的曆史確實有著太大差別。聽小鄧說他每晚查閱書籍,請教太傅。有時候,來了興致,就在書房坐上一個通宵。小鄧隔三差五的會給江天馨兒送去幾封書信,是他隨手寫的,一些字自己都不認識。一個月後,黃河之事漸漸平複,他說會南下視察水利,按理說,江田馨兒也會隨行,不過索爺爺突然病重,便批了一個月的假,回索府照顧爺爺。那半個月,馨兒也學著歪歪扭扭的寫上一些話,附寄上一些足以會意的東西捎寄到南方,然後靜候他的回信。回宮的日子日漸近了,府門口來了宮廷侍女,說是公主派來接自己的,想是恭愨那丫頭想自己了,隻得打點了行裝,帶了些宮外的小點心,準備回去。轎子走的西城,沒有多少心情去看風景,隻低頭聽著轎外聲響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音。掀起窗簾時,外麵已是一副荒山野嶺。回宮的路線不知名的改了,當初的侍女早已不見了人影。“什麼時候可以回城區?”馨兒有些緊張的問了句。沒有人回答。轎子砰然落地,周圍的人四散逃開。許久有了聲響,聽起音色,像是搶匪。刀尖撂起微紅色的簾幕,一群留著絡腮胡子的男人出現在眼前,他們手裏拿著鋼刀,直直的往裏看著。“寨主,是個女人。”旁邊一個光頭的男人朝著側邊的那人說道。那所謂的寨主,四十來歲,也留了絡腮胡子,不過較之他人,多了幾分深沉與涵養。“一起帶走!”那寨主與江天馨兒對視了幾秒發話道。江天馨兒什麼也沒說,隻是跟著他們安靜的走,靜得讓他們都覺得奇怪。而她,隻是清楚沒必要做無謂的抗爭。被關押的地方是一個小柴房,少有人往來,也沒有人看守,說明他們料定了自己是逃不出去的,或者覺得自己的身價不過幾十兩而已,就沒必要大費周章了。入夜之後,漸有燈光朝這邊移動過來,透過縫隙,若隱若現。然後門外亮成一片,那寨主進來了,隨即又支開所有人,隻留了一盞燈在小柴房裏。“你不怕死?”細細的看了眼前的江天馨兒幾分鍾,他略帶好奇的問了一句。“怕。”“你脾氣太大。”“怎麼說?”江天馨兒笑了笑,說道。“得罪了不少人吧?”“寨主,您也會看相嗎?”江田馨兒笑說道。“不用看。”那寨主沉思了片刻,低聲問道:“你想活嗎?”“自然是想的。”江田馨兒淡然的說道。“前提是你離開京城,千裏之外,都不可以出現。”“為什麼?總該有個理由吧。”“有人想要你的命!”“但你為什麼又幫我呢?”“不要以為強盜就沒有心!”“對不起。”“可是這件事,很奇怪。”“離不離開,由你!”“可以說的詳細些嗎?我總不能莫名其妙的就離開一個地方,離開我家人,不是嗎?”“很詳細了!不過你得清楚,三天之內,你的命就不在人世了,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江田馨兒笑了笑,“我想我是得罪了什麼人吧?應該還不是一般身份的人。死,嗬嗬!也許吧!謝謝您的好意了。”那寨主看著她笑了笑。隨即開了那條早些年挖的密道,給指了一條通往山下的路。天色有些暗,隱約的看得清路,莫名其妙的綁架,似乎是已經習慣了,不過這個世界的人,太多讓人看不懂的地方,自己得罪了誰?也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他的信上說,不出半個月,就會回來,也許用古代人的思維去解讀古代人的想法會清楚許多。“站住!”江田馨兒身後突然響起了粗啞憤然的聲音,一隻大手用力的抓著她的肩頭。她見鬼似的癱倒在地上,眼前站著的,是白天土匪裏的一個大漢,隱約看著有些眼熟,因為臉上還有一道傷疤。“你想幹什麼!是你們寨主放我回去的!”“寨主放你的?這下寨主讓我來你!”那大漢語氣輕佻,一把抓過江田馨兒。托起江田的下顎,輕蔑的笑道:“長得還算標致,寨主不用,我們哥倆享用不是很好!”說著,他的身後冒出另一個身影。“你瘋了!”“我告訴你!不要碰我!我是當今皇帝的女人!”身後那人憤然笑了聲:“皇帝的女人,那剛好,我還從沒碰過皇帝的女人呢!”說著一把拉過江田馨兒,親昵的環著她的腰,另一人則在一旁大笑著。“求你!放過我!”江田馨兒哭泣著哀求道。“如果那樣,您還不如殺了我!”那人仍舊隻冷冷的‘哼’了一句,朝江田馨兒撲向過去......朝露的時候,忍著渾身的疼痛醒過來,衣裳零落了滿地,衰草伴著血跡,淩亂的發絲,牽牽絆絆像是個巫女。次夜的事,幕幕在腦海裏閃現,她失貞了......此刻竟然哭不出聲來,然後瞥見身旁的一塊石頭,下意識的撞了上去。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生硬的疼,混沌之間,流走的不是鮮血,而是什麼肮髒汙垢的東西,自己也是,然後思緒一點點清楚,她整了整衣裳,迷糊的哭著朝某一個方向走去,走進眼前的那條河前,她沒有猶豫,沒有想過愛新覺羅玄燁,那個她的愛人,或者納蘭容若,她的朋友,甚至21世紀的父母,許或太遙遠,隻是疲憊的什麼都不想想,然後讓整個肮髒的自己,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裏解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