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晚上他從酒店離開後便回了公司。
如果放到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去醫院,畢竟這兩年來,他從葉亦歡這裏受了悶氣,都會在申恬那裏得到排解,哪怕她一言不發,靜謐的環境也會讓他慢慢想通。
可是現在他第一個想到的地方卻已經不是醫院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發現醫院那種安靜的地方才更容易令人窒息。
一個人在公司的時候很容易想通一些事,譬如那兩條彩信。
其實在接到彩信的當時,他就已經猜到了是有心之人給他發來的,可是他還是沒能控製自己要去探求真相的心。
第二天他就找andy去查了那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可是andy給他帶回的消息卻是,號碼是一個假身份證辦理的,給他發過短信之後就馬上注銷了,因此尋不到一絲線索。
這樣明顯的誘導,分明就是有人想將他的注意力引到葉亦歡和他人有染的問題上,可是這個人到底會是誰呢……
*
“老板,您讓我查的事,我已經查好了。”
gary走進邢漠北的辦公室,輕輕地將一疊資料放到他的桌上。
站在落地窗前的邢漠北緩緩轉過身,走到桌前翻看了天藍色的檔案夾。
檔案裏的照片上是一個溫柔淺笑的女子,模樣不過十八.九,眼底卻有著一抹自信和胸有成竹的驕傲。
檔案上沒有女子的中文名,隻有英文名那一欄填著“renee·ye”,資料並不是很詳細,照片隻有一張,內容也隻有關於她十八至二十歲這三年當中的,可是在獎項那一欄卻足足寫滿了三頁a4紙,從國內至國外,最小的獎項是全國大學生設計賽一等獎,最大的則是國際ashely珠寶設計賽冠軍得主。
長指翻著那疊資料,邢漠北的唇角漸漸逸出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所以說,她就是“上帝之手——renee·ye,對嗎?”
對麵的gary看著照片上那個笑容青澀,眼神卻極其堅定自信的女孩兒,緩緩點了點頭,“是的。”
墨眉輕揚,邢漠北合上了那個文件夾,指尖輕輕地在上麵點了點,勢在必得道:“她,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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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老師,明天放學之後一起去聚會吧?”
課間的時候,鄰桌的宋老師忽然湊過來問道。
“明天麼?”
葉亦歡翻開桌上的日曆看了一眼,18號特意用紅筆圈了出來,底下有一行紅色的小字:結婚紀念日。
心上驀然一緊,她怔怔的看著那五個鮮紅而醒目的字,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和暈眩。
原來到明天為止,就是他們結婚整整兩年了。
看她一直神色呆呆的,宋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葉老師?明天一起去嗎?”
葉亦歡抬頭衝她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明天還有事,就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那好吧。”宋老師顯然有些失望,“我還想聽你唱歌呢,上次唱得好好聽。”
她的話剛說完,旁邊就傳來一聲不冷不熱的嘲諷,“得了吧宋老師,人家現在可是葉副組長了,又不是外麵那歌女,說唱就唱啊?”
葉亦歡蹙眉看向正在塗指甲油的陳馨,身旁的宋老師拍了拍她,小聲道:“別理她,她就是見不得人好,咱們下次再一起出去玩啊!”
她對宋老師笑笑,“好的!”
放學後,葉亦歡正準備去坐地鐵,不遠處卻驀然傳來了兩聲“嘀嘀”,她轉頭,淩南霄的邁巴.赫就停在不遠處。
其實這幾天他一直都是親自來接她的,有時候來晚了她就自己坐地鐵回家,所以他幹脆早點來,製造一種偶遇的假象。
葉亦歡頓了頓,還是上了他的車。
從她上車那一刻起,兩人就一直沒說過話。淩南霄抬眼從後視鏡瞄了她一眼,她麵無表情的坐在旁邊,沒有絲毫要和他說話的意思。
他心裏隱隱有些失望,隻好轉過頭認真開車,然而旁邊的葉亦歡卻忽然開口道:“你明天有事嗎?”
這是連日以來她說的第一句話,聲音平淡的沒有絲毫感情,有那麼一刻,淩南霄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一時間覺得她的聲音陌生卻又極其熟悉。
他極力抑製住心底的欣喜,臉上卻依舊麵無表情,聲音淡得比她還要冷,“沒事,怎麼?”
“明天是……結婚紀念日。”
她在說出“結婚紀念日”五個字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嘲諷,聲音很低,有些飄渺。皇帝老公是寶寶
淩南霄有一瞬間的怔愣,待他反應過來之後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麼,心裏忽然空落落的,怎麼也表達不出那種情緒。
已經兩年了,不管這兩年過的是好是壞,他們竟然已經做了兩年的夫妻。
結婚紀念日啊,明明是一個很甜蜜很溫暖的詞,可是他為什麼覺得這樣淒涼呢?
“嗯,我知道了。”
他的聲調終於緩和了一些,葉亦歡這才問:“如果你明天有時間……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其實她已經做好了他會拒絕的準備,可是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希望,隻不過那希望已經很小很小,小到可以忽略。
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滿含期待的看著他,仿佛隻是在詢問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即便他不答應,她也不會覺得遺憾和失落一樣。
這樣的認知讓淩南霄心裏忽然有些不舒服,脫口硬聲道:“明天下午五點,在恒隆廣場等著我。”
他霸道的語氣讓葉亦歡一怔,他看到她詫異的表情,一時有些別扭,惡聲惡氣道:“看著我幹什麼?還有!既然明天日子特殊,就好好準備一身衣服,別搞得像是要去參加葬禮似的!我可不想帶個怨婦臉的女人在身邊!”
葉亦歡看著他側臉緊繃的線條,終於忍不出彎唇笑了笑,重重的點頭道:“好的!”
她明媚的嬌顏從後視鏡反射到淩南霄眼裏,看著她連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中那抹溫柔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