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柔死了,死在了九皇子樓輕祈的手裏。

隨著急促淩亂的腳步聲逼近,村民們的慘叫此起彼伏,這一場單方麵的屠殺便接踵而至,她和其他的人一起,死在了刀鋒的冷光之下。

不過,霍啟柔又活了,她從簡陋的木板床上坐起身來,看著房間裏熟悉的擺設,怔然的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脖子,便知道這是老天爺又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

說起來,她不是不知道村子裏一直有個可憐的男人,每日被人又打又罵,像個畜牲一樣使喚。

但她視若無睹,畢竟她生性冷淡,心裏隻有山頭的茶葉,還等著收成,好送到城裏換錢呢。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個男人就是寰宇帝的九子樓輕祈,在和親路上失了蹤影,流落到她們村裏,一朝皇子變奴隸,受盡苦難。

那樓輕祈默默的忍受著折磨,心裏麵恨透了這條村子,更是恨透了這裏的人,待皇帝的人終於找到他的時候,他便一改逆來順受的樣子,大開殺戮,命人把全村的人都砍了。

霍啟柔便也這樣死了,實際上她很無辜,她最多沒有出手救人,若是說欺負樓輕祈,那是萬萬沒有的,所以這實在是禍殃魚池。

回想到此,熟悉的打罵聲又從隔壁傳了過來,依稀聽見的便是你個小賤蹄子、小畜牲、賠錢貨這樣的詞語,十分的不堪入耳。

霍啟柔皺了皺眉頭,她得想辦法從那王婆的手裏把樓輕祈救下來,這樣的話,說不定在日後皇帝的人找上門來的時候,樓輕祈能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饒她一命。

當然,如果能早點把樓輕祈送回去,那就最好了。畢竟,她可是做小本生意的人,每天都忙得不行,可沒有空圍著一個男人打轉啊。

走出門外,正好看到王婆肥胖的身軀從對麵那狹窄的小院裏擠出來,她身上的肥肉隨著走動一顫一顫的,手裏抓著樓輕祈的頭發,當小雞仔一樣拎在手裏。

王婆就是當初把樓輕祈帶回來的人,村子裏一開始都以為她這是準備留給自己當夫郎的,畢竟王婆生性好賭、人又凶的要死,快年過半百了無人敢嫁,是村裏有名的單身漢。

但是沒想到的是,王婆並沒有這個意思,而是想把人帶回來之後再賣個好價錢,然後繼續去賭。

不過,她這個計劃沒有成功,因為樓輕祈又黑又瘦,都說一白遮三醜,他呢就反過來了,一張臉黑黃黑黃的,跟難民似的,不要說賣了,誰看了都得嚇一跳。

王婆沒想到錢沒賺到,還多了張吃飯的嘴,心裏越想越不痛快,就日日把樓輕祈當傭人使喚,每天輕則罵重則打的,村子裏的人也不是沒瞧見,不過都不想淌這渾水,也就視若無睹了。

霍啟柔曾經也是冷眼旁觀裏的其中一人,畢竟她天天早出晚歸,實在沒有閑心去管樓輕祈,但是現在嘛,不管也得管了。

“等下,放了他吧。”霍啟柔開口道。

“喲,這哪裏跑出來的程咬金,這會兒知道憐香惜玉了?”

王婆沒有想到會有人來管這個閑事,畢竟她手裏的男人醜不拉幾的,說憐香惜玉都是糟蹋了這個詞了,多半就隻配得上賠錢貨這三個字。

想起樓輕祈賣不出去這件事,王婆咬牙切齒,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霍啟柔,語帶諷刺。

“這不是窮得叮當響的賣茶女麼,怎麼,你看上了?看上了給錢!要不然別跟老娘嘰嘰歪歪,小心我揍你!”

說著,王婆揮舞了一下自己的肉膀子,頗有一言不合就揍人的意思。

霍啟柔抿了抿嘴,她是很窮,賺來的錢都拿去投資生意了,還沒到回本的時候呢,可若不買下樓輕祈,他肯定還是會被欺負。

隻能一咬牙,“那好,我買了,出個價吧。”

此話一出,不僅是王婆,連趴在地上的男人都忍不住動彈了一下,他撩起額前蓋住了眼睛的髒的都結成塊狀的劉海,看了一眼霍啟柔。

“真的假的,你不會誆我的吧?”

王婆狐疑的問了一句,也不怪她有這個想法,在她眼中,樓輕祈不僅皮膚黑黃,醜不拉幾的,活也幹不利索,買下來估摸著也隻能像她這樣找氣受。

不過男人嘛,最重要的一個作用當然是傳宗接代啦,這個賣茶女,好像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了,隻是像她這樣的死窮鬼,哪個男人看得上?

那她手裏的這個,不是正好?

想到此,王婆的一雙咪咪眼裏閃過一抹精光,麵上堆起一個笑容。

“好說好說,我要的也不多,十兩銀子怎麼樣?”

“十兩?!”

霍啟柔差點破口大罵,十兩銀子都可以在鎮子上包下一個鋪麵了,這王婆可真是獅子大開口,也不對啊,她不是愁賣不掉樓輕祈嗎,好不容易遇上個買的,居然出這麼高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