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地來說,瑜伽大師底洛巴並不是蒙麵英雄的一員。首先第一點,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蒙麵的習慣。於是,他的身份也是半公開的,隻要你想查,很容易就能在皇家碼頭的白石長椅上找到他。如果這個頭上包著布團的東方人不是赤著他皮膚黝黑的上身躺著睡覺,就是披著長長的白鬥篷在擺出各種奇妙的姿勢——其中許多都是完全違反人類關節結構。
而第二點,則是因為他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英雄。關於這一點,那些曾經因為幹預他在碼頭長椅上睡覺而被他將各個關節擰在一起的衛兵最有發言權。底洛巴的腦袋中到底有沒有善惡這個概念都是個耐人尋味的問題,畢竟在他手下吃過苦頭的人簡直是各式各樣,既有無辜路過的群眾,因為嘲笑他的姿勢而慘被扭成同一姿勢放在他身邊;也有不開眼的小混混們被他擰成了環環相扣的人鏈,最後要靠十個推拿醫師才終於得以脫身。當然還有他在推廣瑜伽學說時被強迫擺出瑜伽姿勢而扭傷的小貓小狗和很不幸攔在他路上又要找他麻煩的碼頭黑幫,甚至是某位出海後回國的外交官。
最後第三點,底洛巴的思維方式完全異於常人。他認為解脫痛苦的方式就是體驗最為巨大的痛苦,從而能夠達到適應一切痛苦的警戒,也就是所謂的“鬥阿息解”。這令他的行為方式完全超越了常人,當他開始有和本地黑幫集團對抗的趨勢時,這個東方人的中心思想居然是遭受更多的擊打,體驗更多的痛苦!
“那家夥絕對是腦子有毛病!”三指目瞪口呆地說。
“我沒跟你提過他大致上就是個神經病麼?”達爾蒙同樣擺出一副高山仰止的模樣。
“他是怎麼辦到的?”洛塞倫則摸著下巴露出一副沉思的模樣。
他們輕易地就找到了瑜伽大師底洛巴,畢竟在整潔而美麗的皇家碼頭,連最低等的碼頭工人都是衣衫整潔地工作著,隻是他一個人是奇裝異服的東方人麵孔。
但立刻能把三人目光吸引過去的,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擺出的瑜伽姿勢,一眼看過去,根本就沒有一個身體部位是按照正常方式彎曲著,如同一件古怪的藝術品,或是某個午夜屠夫將人體切割後重新拚接成的遺體。
但那雙瞪得老大的眼睛正在靈活地四處觀察著,而在看到三人靠近後,則盯在了三人身上。
“避難者們,有何指教?”他用帶著極濃重異地口音的通用語問道。
“避難者是啥意思?”三指莫名其妙地問吟遊詩人。
“大師他認為,世人總是愛逃避苦難和折磨,也就是所謂的避難者,而他這些直麵痛苦的修行者,就把自己稱之為受難者。”達爾蒙小心奕奕地偷看這底洛巴說道。
“扭成這模樣的確不可能舒服。”洛塞倫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然後對底洛巴扭到了頭頂上的手掌伸出了自己的手,“洛塞倫.道爾,如你所見是位狩魔獵人,很高興認識你。”
令人驚訝的是,底洛巴那隻仿佛已經扭曲到極限的手居然還朝前伸了伸,握住了洛塞倫的手搖了搖。
“你看來是受過苦難的人,我尊敬你,請叫我底洛巴。”
“這你都看得出來?太誇張了吧?”三指將手裏的武器拋到洛塞倫手裏,並結果對方丟過來的錢袋,然後好奇地盯著東方人,“你能看得出我受了什麼苦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