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魔法熄滅的油燈再也沒法點燃，估計是被某種奇特的法術轉換成了別的物質。大廳中一片黑暗，隻有馬龍隊長的煙鬥，在忽明忽滅地閃耀著。
他今晚的煙抽得比幾年前還要凶。沒有一個跟著他的辦事的老夥計去勸他——就連跟他最親的老拍檔克裏斯也沒有，一來他們都忙著取證，又或是尋找任何躲在某個房間衣櫃裏瑟瑟發抖的生還者，二來，如果他們自己是坐在馬龍的位置上，剛好又出了這麼樁破事，估計也都忍不住要吞雲吐霧上幾回。
千帆港的官員和貴族老爺們幾乎被殺了個幹淨，除了那些不入流的小貴族，所有的大人物，都穿著華服戴著假麵去見了他們的本命神。浮華過後，也不過是一地雞毛。
這事情就算傳到帝都，也都是條極其轟動的大新聞。事情追究起來，估計會沒完沒了。
他又吐了兩個像是烏雲般的眼圈，然後才對身後的黑影緩緩開了口。
“這一團狗屎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野心，陰謀，利益，仇恨，血與罪。這場戲從來沒有停，我們隻是趕上了高潮一幕。”
蝙蝠大師的聲音冷得像被寒風與寒月鍍過的冰鋼。
老人並著左手的食指和中指，磕了磕煙鬥，重重地歎了口帶著煙絲味的氣。
“我就知道，自從跟你搭上邊，就沒有什麼好事在等著我了，對吧。”
夜城的黑騎士沒有答話，夜風從破損的窗戶湧入，將他的鬥篷高高吹起，擋在了老人的身後。
馬龍隊長笑了笑，重新點上了新的煙草。“我老了，在退休之前，我就再陪你玩一回！”
“我們找到了不少生還者，頭兒。”警衛文森特身上還穿著便服，脖子上甚至還有一個擦過後仍然留下了淺淺痕跡的唇印。這個被打擾了休假的年輕人看來卻對此毫無怨言，神情從容自若，手裏還拿著他隨身帶的可擦寫羊皮筆記本，還有一支專門配套的鋼筆。這些千帆港警衛們配套的偵查工具，都是來自於韋恩商行的大方捐助，本身的市價高得令人咋舌。
“仆人先放在一邊，有幾個貴族老爺小姐還活著？”馬龍皺起眉頭問，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他身後的黑色身影，已經消失在夜空中。
“珍妮.喬科爾小姐被發現昏迷在一個不起眼的仆人休息房中，她號稱在自己的臥室裏更換禮服時受到了卓爾精靈的襲擊，之後對直到我們喚醒她之前的情況一無所知。”
老隊長重重地哼了一聲，從鼻孔噴出了兩股煙，然後還對身邊的地上啐了一口。
“繼續。我沒心情聽那個女人編的一千零一夜故事，而且還是他媽的童話版本。”
文森特繼續說出了幾個貴族的名字，全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與其說他們是幸運躲過一劫，倒不如說是卓爾精靈們特地留下來的人證而已。地位最高的生還者，是個男爵。
“有一位男爵被發現昏迷在雜物間中，身體完好，隻是丟了一件上衣和麵具，他明顯喝酒過量，同樣完全不記得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我在他脖子上發現了被攻擊過的痕跡，很有可能是被打暈的。沒有被捆綁的痕跡，身上任何值錢的財物都沒有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