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她這幾日抱病在床,便是想著,等身子好利索了,到顧秀兒家去,親自與那顧玉兒說項說項,她深諳顧玉兒的性子,綿軟可欺,可不比她幾個弟妹厲害,若是說動了顧玉兒,她未來嫁給自家海峰,那顧家這個聚寶盆,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惜,如意算盤在心裏劃拉的劈裏啪啦響,人家那邊悄無聲息地要搬到縣城去了,這去了縣城,那如何還是尤氏能碰得到的?別說與顧家結親,逢年過節,能見上顧家人一次也是難得。
“不行。”
尤氏突然道,顧海峰坐在她邊側,剛得了這消息心中也是震撼不已,“奶,啥不行啊?”
“不能讓他們搬到縣城裏去。”
顧海峰也想啊,可是,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兒,他們裏外都是外人,怎麼攔?
……
顧秀兒立在門前,看著顧九領來的兩個長工,幫著裏外搬運東西。其實不消顧九來幫忙,有九斤在,顧家屋裏的家具箱籠,於他來說,跟糖豆兒一般。若不是燕痕不便見人,顧家完全不需要外力幫助,就能自己搬到縣城去。去了縣城,顧喜代替秀兒去衙門應卯方便了,但是顧秀兒每日去安樂鎮上課,就要遠了許多,不過家中如今添置了馬匹毛驢,這倒是方便了許多。
“大叔,那東西要小心些。”顧玉兒立在一邊,這出大力氣的活兒她是幹不動的,先指揮著兩名長工搬運東西,再是收拾些她拿得動的細軟。一切正操持著,忽見不遠處走來幾個人,帶頭的是村長顧寶根,他麵上不是很好看,怎麼說自己也是顧村的村長,按輩分,還是這幾個小的的爺爺,怎麼搬到縣城這麼大的事兒,竟然沒人跟他通個氣兒?
怎麼,那顧喜做了官,便忘了祖宗不成?
“喜哥兒在不?”顧寶根單刀直入,沒打算與這兩個丫頭說話。
顧秀兒見他領了幾個族眾過來,眉頭微蹙,“三哥上午就去衙門應卯了,三爺爺來晚了一步,下晌三哥也不回來,直接在縣城裏頭等我們。”
顧寶根一聽,有些不悅,卻又說不出個錯兒來。
“喬遷乃是大事,你們這可是請過先生算過風水?遷過祖墳了?”顧寶根想了想,終還是決定拿祖宗說事兒,“你們再怎麼說,當了天大的官兒,也是我顧氏的子孫……如今說搬就搬,也未曾詢問過祖宗的意思,置顧家祖宗家法於何在?”
“三爺爺嚴重了,這搬到典農府邸,是聖上禦筆欽賜的旨意,若是三哥做主違逆了聖上的意思,隻怕親族都要受到牽連。”
拿皇帝壓他,自然是極其奏效的。顧寶根的臉色,可謂難看至極。皇帝聖旨,那對他來說,可是跟西天佛祖一樣的存在,甭說是聖旨上金筆朱批寫明的,就算是聖上口頭的一句話,要砸死他個郊縣的小老頭兒,那還不是跟碾死一隻螞蟻般的容易。
“既然如此……”顧寶根心裏頭還想尋些這家人的錯處來,他正攢眉尋思著,就見不遠處有個人影踉蹌走來,看那身形,非常熟悉。
“你咋來了?”
尤氏沒跟她搭話,見尤氏身後跟著顧海峰,想到這祖孫倆前幾日在自己麵前叨叨過的事兒,顧寶根臉都白了。
“玉娘。”
顧玉兒望著她,水漾的眼眸裏,天生就氤氳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看的顧海峰心裏突突直跳,直覺若是將顧玉兒取了回去,哪怕自己以後不再與那些狐朋狗友廝混了,做一份老實踏實的營生,他也是願意的。他這麼眼巴巴瞅著顧玉兒,心裏頭竟然有些慚愧,慚愧自己都快二十了,卻沒個正經的事業營生,在顧玉兒麵前挺不起腰杆子來。
“玉……玉……”顧海峰麵皮子突然薄了起來,說話結結巴巴,與平素裏那胡攪蠻纏的痞子樣兒完全不同。
“三奶奶……”顧玉兒說的還是客氣,“有事兒嗎?”
“玉娘……這喜哥兒得了聖上的青眼,搬去縣城無可厚非,你可不能去啊。”
顧玉兒愣了愣,沒聽懂尤氏話裏的邏輯。
“三奶奶,你這說的是?”
尤氏見眾人都在,所幸也不掩飾,她深知,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以後還想與顧玉兒打照麵,那可就難了。
“三奶奶瞧著你是個好的,性子好,手藝好,可惜被那趙家退了婚,你這名聲如今敗了,三奶奶也不嫌你,我二孫子海峰也是個頂好的,與玉娘婚配,正是佳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