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九斤這麼說,秀兒站起身來,斜睨著麻袋裏的胖子。
“你到我家來做什麼?”
王蟠剛呼吸到新鮮空氣,張大了嘴巴,抽巴了幾下,蹦出幾個字兒來,“順路……順路來瞧瞧……嗬嗬嗬……”
“順路?”秀兒彎身瞧著王蟠,他吃過這小官的虧,很是懼怕,可是像他這樣色膽包天的人,便是這顧秀是美人身邊的那隻老虎,他便能做那隻打虎的胖武鬆。
“王公子。”秀兒俯下身來,一手扯下了他腰間佩戴的一塊暖玉,就著廊柱上栓掛的幾個燈籠,分辨起那暖玉上的字跡來。這上頭一個古體的王字,瞧著像是兩條河流。“青州去此地千裏之遙,王公子這晚膳後頭,遛彎兒可是遛了幾千裏路呢。”
“嗬嗬,承蒙大人關心。”他將騰出來的一隻手伸出去討要自己的玉牌,這玉牌,每一個王家的子弟都有。“晚上吃多了,積了食,便想著出來轉轉,嗬嗬,沒曾想,就來了大人府上。”
“胡說八道。”她手執玉虎,登頭照著王蟠臉上摔去,砸出了一個坑,隱約有些血絲流下來,這可把王蟠嚇壞了。
“你當我不知道你存著什麼齷齪心思?!”她聲色俱厲道。
“這……我……你……”
“什麼這這那那的!?你當現如今我顧家與你景國公府上還是好親家的關係!?你們表兄弟二人,每一個省油的燈,若不是念著你與那日宴飲之事無甚關聯,我現下把你殺了埋在我這菜地裏做肥料也無人知曉!”
說著,她拿鎬頭戳了戳王蟠四肢的肥肉,蹙眉道,“你這身肉,若是做了肥料,養出的甜白菜,興許格外甜呢。”
九斤在一旁聽得汗毛直立,也不曉得這姑娘子打哪兒聽來的這些威脅人的話,光是聽著,他便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禁有些同情起眼前這個胖子來,卻不曉得他們之間的恩怨。
“那……你想……幹啥啊……”
“我想幹啥?你若想全須全羽的回去,不留點兒東西下來怎麼行?”
王蟠腦子都不轉了,細思極恐。
“左右我瞧著這玉佩挺好的,便留下來吧。”
“不行!”
九斤見這胖子孬的很,若非這玉佩對他來說極其重要,怎麼會突然轉了性兒?
“為什麼?”
九斤順著王蟠的瞧著秀兒手裏的玉虎,這玉虎隻有拇指大小,卻端的是精致好看,仿佛隨時能脫手而出,沾了土便化作真正的猛虎一般。
“我本來還不想要,你這麼一提醒,”她順勢把玉虎掛在了脖頸上頭,穿著玉虎的是一根金銀混編的細線,冷不丁這麼一掛,還有些紮肉。
“你這是要我命啊!信州王家的每個男丁都有個生肖掛件,我的便是這虎,若是離了虎……往後再難依靠王家了……”
“喔?再難依靠王家打秋風不成?你這玉虎不過精細了些,怎麼瞧得出來是信州王家的信物?”
王蟠見她容色轉和,趕忙道,“那玉虎的眼睛和底下,都是用絕跡已久的仙母岩玉雕刻嵌套,你且仔細瞧瞧。”
九斤聽著,愈發覺得不可思議起來。
王蟠小心睨著秀兒臉色,就等她將玉虎還給自己,卻不料,她身邊那個傻大個忽然扯出了衣領裏頭一塊東西,直白道,“這有什麼?如此這般的玉虎,我也有一個。”
秀兒與王蟠同時轉頭瞧他,果然見他掌心之中,躺著一個與王蟠帶著的,一模一樣的玉虎。
“還說是你王家的信物!莫不是攤販上買來糊弄人的?”
王蟠瞧著九斤手中的玉虎,早已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