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藍雨兒合上了筆記本，視頻通話被迫中斷。
“不管救不救你，他都要來。”
“為什麼？”
“這裏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大本營，如果想要一窩端，就必須來。救你隻是附帶而已。”
馬淼淼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
“經過上次的失敗，我們已經意識到，把人質放在最危險的地方才最有用。如果沒有你，也許他們會直接轟炸，不留活口。但是有了你，我們就又很大的勝算。”
“……”
馬淼淼已經無話可說了。
看來，一場惡戰的確難免，她唯有希望，薛藏鋒不會因她而分心，不會因她而做錯決定。
藍雨兒看了下時間，“準確地說，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小時三十四分。雖然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但意外隨時會發生，你要不要寫遺囑？”
“……”
馬淼淼搞不懂藍雨兒到底什麼意思，一會兒說一定不會糖她死，一會兒又讓她寫遺囑……
藍雨兒把紙筆拿了過來，“將就著用吧，如果你會用嘴寫字的話。”
還以為藍雨兒會鬆開她的手。
很明顯是她想多了。
“小恬，對不起。”
馬淼淼再一次再一次道歉。
藍雨兒搖頭，“沒用的，我不會原諒你。”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說。”
“我承認，是我小時候貪玩，害得你沒了自己的人生，我知道不管我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讓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該……”
“Stop！不要跟我說教，如果我有的選，我也想要一份光鮮靚麗的職業，不用擔驚受怕，不用東躲西藏。我有的選嗎？我沒有。從六歲那年被裝進麻袋的那一刻起，小恬就死了，現在活著的是行屍走肉的藍雨兒，沒有夢想沒有目標，不，目標還是有的，那就是活下去。我要活下去，我也要你活下去，我要看著你受各種罪。不要聖母地跟我說什麼選擇正確的路，去做好人，你是最沒資格說這些話的人。”
“對不起……”
“算了吧，如果說對不起有用，就沒必要有法庭有監獄了。殺了人說一聲對不起就完事兒的話，世界上早就沒有人類了。收起你的說教吧，倒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
“但是小恬，有些話我一定要說。”
馬淼淼懇求著，藍雨兒冷笑，點頭，“說吧。”
“你被拐走之後，我真的很用心地找了，我爸媽他們也都拜托了很多人幫忙找，可是……對不起……我知道說對不起沒有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舒服一些。這些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你，我一直想要贖罪，我知道是我錯了，我知道那些錯誤不值得被原諒，但是小恬，我真心希望你好，我真的……”
馬淼淼腦子有些亂，很多話都在往外湧，不知道該先說哪句了，反反複複重複著，“對不起”。
藍雨兒沒再反駁，安安靜靜地坐在不遠處聽著。
她背對著馬淼淼，馬淼淼看不到她表情，馬淼淼以為，她是看都懶得看她了。
她不知道，藍雨兒在掉眼淚。
“我一直以為你爸媽也在找你，可是我十歲那年不小心聽到的我爸打電話我才知道，原來，原來他們壓根兒沒有找過你。在你不見一個多月後，他們就去派出所辦理了死亡證明，還爭取到一個生二胎的指標……可是那個孩子出生沒多久你媽媽就去世了，那個孩子也……”
“活該！”
藍雨兒沉聲吼了一聲。
馬淼淼愣住，外間也安靜了幾秒鍾，隨即又恢複了嘈雜。
“小恬……雨兒……你別這樣。”
“我不是聖母，誰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我就希望他不好，我不是你，不會連搶了自己男朋友的人都原諒。”
“我沒有……你知道陳咪兒的事？”
這個發現讓馬淼淼很是吃驚。
她跟陳咪兒交好是最近半個月的事，藍雨兒怎麼會知道，難道她一直都在關注她？
“你別多想，我隻是想知道你過得不好。”
藍雨兒嘴硬地說了句，在馬淼淼看來卻是欲蓋彌彰。
她隱隱覺得，藍雨兒嘴上說不原諒她，也許心裏已經沒那麼恨她了，也許已經原諒她了。
“等這件事過去，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你做回小恬，拋棄藍雨兒的人生，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好，我是藍雨兒，小恬已經死了。你死心吧，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原諒你，還是省省力氣，等會兒躲子彈吧。”
說完，藍雨兒拿著筆記本到外麵去了。
空蕩蕩的破屋子隻剩下馬淼淼一個人，她終於有機會打量這裏的環境。
等她看過一圈，一身冷汗出來了。
這個房間裏，竟然有死人！
對麵牆角並排躺了三個人，渾身血汙，冬天的關係，沒什麼蒼蠅蟲子飛舞，但是陣陣惡臭還是傳了過來，馬淼淼聞得一陣惡心，可是她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根本嘔不出來。
再看，那三個人，中間那個腦袋上開了個大洞，白花花——
“唔——”
馬淼淼胃裏一陣翻湧，終於嘔出些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