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林家就隻剩下林如南一個孤魂貴苟活於世。
因為她要報仇!
她從不相信天道輪回,更不相信善惡有報。
林家的仇,她要親手報,就在今生今世報。
孟晨低頭垂目半晌,才幽幽的道:“我知道,師妹心裏有怨氣,可是在國家存亡之際,太子希望師妹看在千千萬萬無辜百姓的份上,能出山破單韃、定邊疆。”
他一麵說著一麵親自給林如南斟了一杯酒。
林如南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淚順著臉頰簌簌而下,冷笑道:“他是你的太子,又不是我的太子,國家存亡,於我一個風塵女子何幹,難道大寒的男子都死絕了嗎?”
孟晨自知此時不能與她爭辯,軟語哄道:“單韃騎兵善戰,唯有師祖的兵陣可破,現今除了師妹,誰還能拯救大寒的民眾於水火。師祖曾教導我們,民族大義高於個人榮辱,所以——”
林如南抬手打斷孟晨的話:“少拿祖父壓我,他活著的時候,我就最不聽話,難道你不知道嗎?”
孟晨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征戰沙場,雖然危險,可是於師妹而言,總歸好過窩在這勾欄瓦舍蹉跎一生,若是能打敗單韃,那林家平反豈不有望?當然若是師妹不敢上戰場的話,太子殿下承諾,隻要師妹願意拿出師祖的《兵陣圖鑒》,也一樣願意為林家的平反盡力。”
聽到為林家平反,林如南沉默了片刻。
孟晨以為她動搖了,微微一笑又給她滿了一杯酒。
林如南漸漸收了臉上譏諷的神情,也給孟晨斟了一杯酒,歎道:“交出《兵陣圖鑒》可以,但是我有句話想問師兄。”
林如南將他跟前的酒杯端起來送到了他的嘴邊。
孟晨聽了此言,頓時大喜過望,完全忘了給他端酒的人是林銘也自愧不如的用毒高手——林如南。
他嘴角帶著笑,就著她的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師妹請講。”
林如南的眉頭微微一蹙,腹中傳來一陣絞痛,她臉上反而浮現了一抹得逞後的笑:“那封足以以假亂真的通敵信是你仿了兄長的筆跡寫的吧?”
孟晨臉色一沉,遲疑了一下,訕笑道:“師妹聽誰這樣胡說,怎麼可能有這樣荒唐的事情?”
林如南忍著劇痛,附身而笑:“你以為我白白在京都與這些權貴虛與委蛇五年嗎?有什麼事是查不出來的。”
一條血蛇順著她的嘴角流出。
孟晨見狀驚慌起身,抱住了她因為劇痛而不斷顫抖的身體,怒吼道:“林如南,你瘋了,你竟然在酒裏下毒,你不是說過,你絕不會自盡嗎?”
孟晨不等林如南說完,掏出身上帶的九香解毒丸取了一粒,塞進了林如南的嘴裏。
他在來之前,早就防著林如南往酒裏下毒,所以提前服用了九香解毒丸。
這九香解毒丸是林熙生前配的,據傳能解百毒。
林如南笑的更大聲了,“留著給你自己吃吧,這是我新配的毒,還沒有解藥呢。”
此時,孟晨的神情一變,將懷裏的林如南拋下,一手痛苦的捂著腹部一手慌忙取藥,將瓷瓶中所有的九香解毒丸都倒進了嘴裏。
“瘋子,賤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你不想跟林家平反了嗎?”
林如南蜷縮著顫抖的身體,發出淒涼的笑,“平反,我——從未想過,我要的隻有——血債血償。”
說完伸已經發青的手指了指孟晨,“你是開端!”
孟晨伸手扒倒了旁邊的椅子,外麵監視他們的人,聽到動靜,紛紛闖了進來。
林如南看到進來的人,滿是血淚的臉上浮現一個得意的笑:
“你們知道嗎?關於我祖父的那些傳說都是真的——克敵製勝的陣術、妙手回春的醫術、銷魂散魄的巫術,都是真的,他活著足以護佑大寒,可是大寒的皇帝親手毀了這一切,世上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人了……
“《兵陣圖鑒》就在我的心裏,我死了,這世上再不會有《兵陣圖鑒》,大寒注定一敗塗地,韓家自毀長城,氣數——已盡。”
此時她和孟晨皆因毒發,臉色烏青,七孔流血。
眾人見此情此景,無不驚恐。
聽了林如南的話,又無不動容。
若此時,林家在,單韃豈敢如此囂張,大寒的百姓也不用受此災禍。
林如南喘息良久,用盡渾身的力氣喊道:
“孟晨——我林家的破門弟子,我,林,如,南——今天代表林家清理門戶了——”
此話說完,林如南耗盡所有的氣力,在孟晨的痛苦哀嚎聲中漸漸模糊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