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人僵持不下,武宗不禁抓耳撓腮,無計可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要不就看看這奴才的意思吧,他願意侍奉誰,就讓他服侍哪位愛妃。”
陳美人不等易信開口,急忙說,“那可不行。他服侍了別人已有一段時間,怎敢得罪主子,他肯定不會說願意服侍我的,這太不公平了!”
“哎呀呀,那愛妃你說要怎樣才公平呀?”
陳美人輕輕撫弄著懷裏的貓咪,蓮步輕移,略作思索後,她對武宗道:“陛下,我看不如這樣。剛才萬總管說易信文武雙全,可堪大用,臣妾想看看此言是真是假。就由臣妾以重陽為題,吟誦一個上聯,若易信能對得出來,就由他挑選要侍奉的主子。如果半盞茶內對不出來,或是對的不夠工整的話,就由不得他選擇,以後他就必須來服侍我。”
“好好好,哈哈,愛妃真是冰雪聰明,不愧為狀元郎的千金。竟能想出這麼妙的主意,既能化解矛盾,解決問題,又能不傷和氣。朕準你所求,你出上聯吧。”
這陳美人乃是禮部尚書的千金,她的父親陳尚書,是孝宗年間的狀元。這位大小姐雖身為女流,但她生於書香門第,從小耳濡目染,詩詞歌賦自然頗有造詣。在這一點上,陳美人對自己是頗有信心的。
“謝陛下關照!”她瞥了曾玉燕一眼,沉吟片刻,念到:“黃花開正好!”,易信不假思索地道:“秋雨落宜時。”
陳美人臉色頓時變得陰沉無比,她原本的如意算盤是,假使易信有意轉投她的門下,隻消說一句對不出,就可以從容地來到自己的身邊而不需要開罪曾玉燕。隻是她沒料到的是,易信的回應如此幹脆決絕,等於是拒她於千裏之外,這讓她的自尊心頗受打擊。
“步步登高開視野!”她氣得跺了跺腳又道。易信隨後接道:“年年重九勝春光。”
“烏台好仿黃花宴!”陳美人不服氣,沉吟半晌後又出了一聯。
易信低頭思索片刻,緩緩地道:“鳳笛催成紅葉詩。”
“好了好了,”武宗連忙喝止不依不饒的陳美人,他擔心繼續下去陳美人會更加下不了台,最終惱羞成怒,徹底撕破臉,使原本重陽晚宴的輕鬆歡愉的氣氛蕩然無存。
“萬總管說的不錯,易信的確是個文武兼備的人才,也難怪被兩位愛妃同時相中。這在宮中千餘名太監之中,已是鳳毛麟角。既然如此,朕話複前言,準你在兩位貴妃之間選擇想要侍奉的主子。除此之外,朕再給你第三個選擇:你今後可以不再侍奉任何人,而是進入司禮監,朕賜你要職,也好人盡其才,讓你的才學有用武之地。”
萬喜來忙道:“萬歲隆恩,我等下臣真是萬死難報。還不快謝陛下!”
易信對武宗叩首道:“陛下錯愛,令易信感激涕零。下臣本無甚才學,陳貴妃才真是飽讀詩書,巾幗不讓須眉,小人萬萬不及。適才小人全憑僥幸,才對出貴妃娘娘的佳句。小人萬萬不敢希冀司禮監的要職,隻願畢生侍奉貴妃娘娘。”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無不動容。最感吃驚的,便是萬喜來。
須知在宮中的宦官有很多機構,共二十四衙門,分別有十二監、四局、八司。這些衙門各有分工,不但處理宮中事務,還要處理部分政務。
而在這些衙門中,也冷熱輕重有別,重者大權在握,可傲視滿朝文武;輕者微不足道,與尋常雜役無異。一個宦官要想出人頭地,就要看他隸屬於哪個部門。
而司禮監是這二十四衙門中,權力最大的一個,司禮監就是專門掌管內外奏章的。司禮監的頭目,則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皇帝把對朝臣上奏的奏章做出初步意見(票擬)的權力給了內閣諸大臣,自己隻保留了對大臣們合議後意見的批紅權。之前劉瑾之所以能權傾天下,攪動四海,就是因為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適逢武宗皇帝不理朝政,他便可以自作主張,以皇帝之名發旨意,下麵的官員想告狀也告不了。因為告狀的奏章最多隻能到皇帝那裏,可皇帝無心朝政,而代他批閱奏章的人正是他們要告之人,那試想這狀能告下來嗎?
皇帝也頗感驚奇,“哦?你竟然不要官位,舍棄大好前途,隻為侍奉貴妃娘娘?真是咄咄怪事。那你想要侍奉哪一位娘娘呢?”
易信拱手一揖:“易信不自量力,想同時侍奉二位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