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冥閉上眼的下一瞬,夏熙徹底站不住了,搖搖欲墜的被許煉扶住。眼看山中湧出的魔物越來越多,眾門派掌門當機立斷決定離開。
此次風刈山一行各派傷亡慘重。
去時的修者共有近百,回來的人數卻隻有一半,整個修真界都元氣大傷。為鼓舞士氣,大會給予前十名的獎勵也更加隆重,許煉自然如劇情所寫的一樣高居榜首,年少成名,風頭無兩,無人不知。
身為瓊華派一峰之主的關門弟子,又是不滿二十便結丹的奇才,再兼以讓人臉紅心跳的英俊相貌和陽光-氣質,簡直是所有青年男女爭相追捧的對象,可許煉並沒有任何類似於高興的情緒,而是全心都放在師尊身上。
離開風刈山的一路師尊都神色恍惚,臉色也蒼白到幾乎透明,回來後的當晚便宣布要閉關幾日。——他的師尊雖然麵上冷清,其實比誰都心軟,所謂的閉關,恐怕隻是不願讓別人看到他傷心的借口吧。
許煉已經腦補了師尊一個人在屋裏默默傷心的場景,英挺的眉下意識皺的死緊,守在師尊閉著的房門前,擔憂萬分心疼不已,又不敢進去。
卻不知屋內其實空無一人。夏熙此刻正禦劍而行,快如一道流光,再次往風刈山的方向趕去。
劇情本來寫是反派二號救下鍾冥並帶他回到魔族,可如今反派二號被各門派聯手打傷了,恐怕自顧不暇,而鍾冥身上的傷太重,拖一秒都是危險,夏熙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好不容易養大的渣攻要是就這麼沒有了怎麼辦!
夏熙的靈力已經因為封印前任魔尊而耗盡,隻能使用禁術,通過透支的方式強行恢複部分靈力才得以成功回到山中。環顧四周,隻有鍾冥依舊躺在原地,果然不見反派二號的身影。
不斷蔓延的鮮血仿佛一大片紅色的花海在迎風招展,鍾冥就在這片海洋的正中間,從各處傷口流出的驚人血量仿佛要把全身血液都流幹一樣。血脈裏強大的魔族氣息讓周遭的低等魔物通通不敢靠近,夏熙也因此免去被魔物圍堵的處境,然後把身上能用的療傷丹藥都喂到鍾冥嘴裏。
他決定親自帶他去魔界。
天上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隻有濃重的血紅,四處飛沙走石,寸草不生,一道道罡風刮過,在地麵卷起陣陣沙土,在皮膚上留下道道刺痛,並發出呼嘯的聲響。
這裏是日落城,千年之前曾是上古魔族的流放之地,如今已漸漸變為魔界的邊城。
夏熙用法術掩去了自身修真者的氣息,帶著依舊昏迷不醒的鍾冥一路風塵仆仆的踏入城內,徑直走到絕鴆宮守門的魔修麵前,“我有事要見絕鴆魔者,勞煩通報一聲。”
想必絕鴆不會因這麼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見人,夏熙頓了頓,補充道:“就說有故人來訪,望雁卿能一見。”
絕鴆魔者正在寫字。
很難想象一個修為已達化神期的魔修的愛好竟是練字,待聽到‘雁卿’兩字時,手上登時一頓,毛筆在宣紙上潤染出一個鬥大的墨點。
他當年化名雁卿行走修真界,知道這個名字的隻有兩個人,而這兩人都不在人世了。絕鴆魔者微眯起眼,扔掉已廢的這幅字,“讓他進來。”
絕鴆宮內裏建造的曲折而有氣勢,明明高大的主殿卻有一種極強的壓迫感,讓人忍不住心裏發慌。
可夏熙絲毫不亂,一路目不斜視的走到絕鴆魔者麵前,反而淡淡的在等對方慌亂。待看到鍾冥的臉後,絕鴆魔者竟當真變成了先亂的那個,“這,這是……”
夏熙把他沒說完的話接完:“是鍾意鸞的兒子。”
“意鸞……”絕鴆魔者喃喃念了句這個名字,閉了閉眼。
鍾冥的臉和他生母起碼有八分相像,倒省去了不少解釋的麻煩,夏熙緊接著開始眼也不眨的撒謊:“瓊華派和鍾家有過淵源,鍾意鸞臨終前曾拜托過我師尊照拂鍾冥一二,說若我師尊力不能及,便帶他去找絕鴆魔者,絕鴆魔者一定不會棄之不管。”
絕鴆魔者抬起頭直視夏熙:“意鸞真的這樣說嗎?”
反正他師尊和鍾意鸞都已不在人世,夏熙淡然與之對視:“千真萬確。”
絕鴆魔者的臉色微微一變,然後慢慢恢複平靜,最後再度轉向始終昏迷不醒的鍾冥,“他這是怎麼了?”
聽了這話夏熙便知道絕鴆魔者已經隱隱有接納鍾冥的意思了,“他受了重傷,被廢了金丹。但這傷並不重要,遲早會養好,重要的是經曆過先廢後立,再加上他身上流淌的上古魔族血脈,——你應該可以想象他將來可以到達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