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宣統元年,十一月末,貴州的第一場雪終於來了。一夜之間,外麵的世界就穿上了一件銀色外套。
因為沒有工廠,沒有汙染,這裏的雪竟然分外的白皙,純淨。不像是後世的雪那樣可能參雜著灰塵,看上去都不那麼白,不那麼純潔。
本來還在溫暖被窩當中的陳立青聽到下雪了的消息,頓時就從床上彈了起來,隨便穿了一件衣服,竟然就直衝進自家院子。然後看著漫天潔白純淨的沒有絲毫汙染的雪,他呆了片刻,接著居然情不自禁直接就抓了一把喂進嘴巴中。
那一刻,陳立青仿佛嚐到雪是甜的,雪也是幹幹淨淨的,一股清涼直接從喉嚨流淌到心中,一瞬間仿佛洗滌淨化掉了他身上以及心頭的汙染。
那一刻,陳立青忽然就流淚了,接著他就在二德,小雅,以及他母親的注視下,對著這天,對著這雪,大聲的呼喊了起來。
他激動,他興奮,因為他嚐到了一口純淨的雪,而且還是免費的!
他根本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感覺,唯有對著天地大喊,表達心中的激動,興奮,以及悔恨……
不過後果就是——他感冒了。
冬天,這可是冬天,陳立青他可沒有經過什麼空間亂流的改造有個超強的身體,他就普通人,大清早起來發了一次瘋,還沒有穿多少衣服,不感冒才怪。
“啊……阿嚏!”
坐在溫熱的爐子旁,雖然暖烘烘的,可陳立青還是忍不住不住的打噴嚏以及擦清鼻涕。
發瘋的後果,就是如此殘酷啊……陳立青擦著鼻涕,卻是一點兒都不後悔。
“小青,來來,誰叫你大清早不多穿衣服大喊大叫來的,你這孩子,又不是沒有見過雪——快,把薑湯喝了。”老母親剛巧端了一碗薑湯過來,聽到陳立青這噴嚏,又是忍不住數落了陳立青一頓。
“嘿嘿,娘,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陳立青不敢反駁,隻能夠訕訕的笑著,接過了薑湯就一口幹掉。
“哎喲,燙——”可剛剛喝了一大口,他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啊,青哥哥!”旁邊的小雅忍不住叫了一聲。
“哎喲,看你這孩子,你都不知道燙啊。傻孩子,來,娘來喂你!”瞧著陳立青被燙,王母又是心疼,又是責怪的。
陳小雅的小眼中也滿是擔心。
“嘿嘿,沒事,沒事。”麵對兩人,陳立青隻能夠傻笑,陳明仁在一旁看著沒有說話,可眼中也有關心。
陳立青喝著薑湯,環顧旁邊的三人,把各自表情盡收眼底,隻感覺現在很幸福,很溫馨,隻想著日子就這樣持續下去。
不過,他是注定安定不下來的,這種溫馨沒有持續多久,忽然外麵就響起了二德急促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少爺,出人命了,出人命!”
嘭!
聲音剛剛落下,二德便衝開了門,然後嘴裏急速的吐出可見的氣,猛的吸了幾口後,他抬頭望著呆在爐子邊的陳明仁一家四口,再次道:“老爺,小少爺,不好了,出人命了!”
這一次,陳立青才和陳明仁對視:出人命了?
他們都看到眼中的疑惑。
十分鍾後,平越的大街上。
“快,老爺小心,少爺小心,就在北門,趙老家……張老師和二少爺他們已經趕過去了。”二德焦急的走在前麵邊走邊說,陳明仁和陳立青快速的跟在後麵,可是大雪天路太滑,陳明仁走的不是很好,二德一看,連忙和陳立青扶住陳明仁。
二德口中出事的趙老是陳明仁家的長工,本來昨天晚上都還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因為下雪,丫鬟小蓮就想到趙老一個人可能來陳家不方便,就準備去叫趙老一起。哪兒想到,走到趙老家敲了半天沒有人應,小蓮感覺不對勁了,好不容易叫了一個人來幫忙,誰知道,一進家門就發現趙老居然僵死在床上了。
“趙老昨天晚上還好好的,誰能夠想到他今天早上就去了,要知道,老爺少爺也沒有對趙老不好,甚至天冷了還給趙老多添了一床被子。二少爺也前幾天也叫我給了趙老小少爺新研製的蜂窩煤爐給趙老取暖,趙老身體很好,很硬朗,怎麼就死了呢?”二德一邊走,一邊說的時候,還不相信趙老的死了的事實。
說冷死的,也不對,說病死的,趙老身體也很硬朗,都常常下地幫忙幹活,又沒有什麼疾病,二德想不通,這樣一個身體健康的老人,怎麼會說死就死了呢。
可是,聽到二德的抱怨,陳立青忽然就停下了,一下子拉住二德:“二德,你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