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1 / 2)

第二天早上錦佩沒能起來床,她也不知道怎麼了,頭痛,昏沉沉的隻是想睡。把淑妃嚇壞了,難不成是昨天的話說的重了?應該慢慢和她說的,她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如今想來隻是一時不能接受罷了。後悔的淑妃就寸步不離的守在錦佩身邊。

各宮的人聽說了都打發人來探病。悅蘭一早來了就守在這沒走,奇怪的問淑妃:“…怎麼忽然就病了?昨兒還好好的。”

“禦醫說是最近變天,想是不留心招了寒氣。”又把悅蘭勸走,說天涼了,別再傳了病氣上身,待錦佩好些再來看。

誰知錦佩喝了藥不但沒好,到了下午居然發起熱來,連皇帝都驚動了,過來陪著淑妃看著錦佩。

平常不怎麼生病的錦佩,這一次直病了好幾天,才漸漸的不再那麼昏睡,醒了的時候多了。雖然病漸漸的好了,但錦佩一直懨懨的,也不再出去玩,淑妃深悔之前話說的太急了,這時候自然是萬事都由錦佩的。直到十月初收到了謹言的第一封信,錦佩臉上才有了笑影。

這半年來錦佩和悅蘭已經寫了四封信過去,謹言走時她們說要一日一封信的擾她,可誰都知道不太可能,總要有使者往來的時候才方便傳信。而謹言這是第一次回信。

悅蘭拿著信跑來念給她聽,謹言除了給皇帝的問安信,還有給皇後及元華等單獨寫的信,再就是給她們倆寫了這一封,信不長,悅蘭慢慢的念。

“……,來信俱已收到,奈何諸事繁雜,無暇親複……,出關以來,所見景物均與中原相異,天高地闊,荒草漫野…,今時僅深秋,已風勁雪急,幸所居大帳溫馨堅固。自與汝等相別,行至漠北已有數月,今諸事妥帖,可汗待吾甚恭,書短意長,不一細數。但請勿以吾為念,唯願汝等善自保重,至所盼禱。姊謹言書於開平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五日。”

整封信多寫路上見聞景物,對於現狀隻寥寥兩句,但好歹知道她現在過得還好,姐妹兩個就很高興了。至於登力待謹言目下僅是恭敬,也不出所料,兩邊目前應該還是都帶著戒備與試探的,但隻要有恭敬在,謹言就能過得不錯了,要親近信任,總是需要時間的。

看看謹言,再回想自己,人家那樣的日子都過得,自己呢,父母精挑細選的駙馬,又是就在京裏的,人選也是自小認識的,若再不知足,隻怕老天都想降道雷來劈她了,罷了,反正本來就對誰做駙馬都無所謂的,她又不需要仰仗著男人過日子,自己當家做主,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這樣一想開,錦佩就很快又活了,李曜成親的時候,跟著一眾兄弟姐妹去鬧騰了一日才回來。又跟悅蘭想了個法子好好折騰了李昊一番,報了一箭之仇。

十一月十七是皇帝四十歲壽辰,尚書令協同左右仆射上表稱:“少昊著流虹之感,商湯本玄鳥之命。陛下二氣合神,九龍浴聖。月惟中秋,日在端午。常星不見之夜,祥光照室之朝,請以為啟聖節。著之甲令,布之天下,鹹令宴樂。……上明元天,光啟大聖;下彰皇化,垂裕無窮。”請立皇帝生日為啟聖節。

而皇帝卻心傷於幼年即喪父喪母,回複曰:“吾之生日,母之難日。詩雲:哀哀父母,生我劬勞。何以劬勞之日,更為燕樂乎?”不允。

隻在壽辰當日受了百官朝賀,後宮諸嬪妃也都隻按例備了壽禮,錦佩等少不得要給皇帝老爹磕頭賀壽。又和悅蘭合作了一副鬆鶴延年圖,悅蘭作畫錦佩題字。皇帝倒很喜歡,給了她們兩個不少賞賜。

皇帝年僅四十歲,卻已做了三十三年皇帝了,在這個不惑之年,皇帝心裏也有諸多感慨唏噓,這些話卻隻能對一個人說。

顯陽殿裏,皇帝一身常服,戴了襆頭,斜倚在窗邊榻上。

隔著他十幾步遠,益陽正在煎茶。將烤好的茶餅細細的碾成碎末。在燒開的山泉水裏撒一點點鹽,撇去浮沫,待得水再開時,先舀出一瓢水,再用竹筴在沸水中邊攪邊投入碾好的茶末。待燒到茶湯氣泡如“騰波鼓浪”時,加進先前舀出的那瓢水,沸騰慢慢停止。

取了第一杯呈給皇帝,益陽自己取了第二杯。這中間兩人都沒說話。

皇帝慢慢的把一杯茶喝完,似是滿足的歎了口氣:“還是阿姐煎的茶好喝。”

“又拿這話哄我,我聽說貴妃烹的茶就很不壞。”

皇帝一笑:“她們如何能與阿姐比。”頓了一下,又問:“阿姐,你說到底如何做才能稱得上是一個聖君明主?”

“聖人這是怎麼了?無端問起這個?”

“我讀史書,觀有名聖君,要麼是雄才偉略的開國雄主,要麼是開創盛世的守成之君,再不然就是挽大廈之將傾的中興之主。可自我登基已三十餘載,幾一事無成,深感愧對祖宗托付、阿姐教誨。”

益陽放下手中杯子,正色道:“聖人何出此言?回想當年先帝崩逝之時,國家是何景象?現下又是何景象?怎能說一事無成?”

皇帝苦笑:“推動科舉取士、削弱世家力量、交好吐蕃、震懾突厥,嚴格律法,輕徭薄賦與民休息,這些都是阿姐和郭太傅、杜少傅的功勞。哪一件也不是我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