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章(1 / 2)

那邊的試驗研究稍稍有了些進展,杜澈想到蠟油可以把蠟燭固定在桌麵上,那應該也可以把字模固定在鐵板上,可是有一點,放字模的時候,須得蠟油是熱的,蠟油涼的又特別快,操作起來就有點困難。但至少有一個方向,就是用膠水類的東西把字模固定住,用完之後,還要求能把字模拿下來重新排列。

接著白顯那邊的調查也有了結果:“…這一個月來賣的最快的是佛學經書,其次是科舉考試的書目,再次之是傳奇文章;若論單價最高的,是《地藏經》;買書的多是達官顯貴,也有莘莘學子;生意最好的要數善友書肆,最差的是東市琴心書肆,本月隻賣了兩本書出來,已快關門結業了。至於抄書人的酬勞,須視該人書法好壞、及雇主的能力而定,至多者一本書而五千錢,至於寡者,連一日溫飽也不能得。一般的抄一本論語,能得三百錢。”

錦佩點點頭,又問:“那琴心書肆緣何要結業?”

白顯臉上神色有些惋惜:“這琴心書肆的掌櫃是個善心人,常雇傭一些無力進學的學子抄書,一則讓他們能賺得些柴米錢,二則也能順便讀書。另一個對買書的讀書人常常半賣半送,他家本不在好地段,時日一長,來的多是一些家貧的學子,買的少看得多,他也不趕人,生意每況愈下,如今已經雇不起人抄書了。”

錦佩一笑:“這個月賣的兩本書,莫不是卿自掏腰包買的?”

白顯有些驚訝:“是,臣從前也常去這家店。”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今天早點回家去休息吧。”又叫人拿了二十匹絹賞給他。

又把宇文達找來,上次交代給他要找的人,他終於找到了一個,筆名王語之的,查到真名叫做汪群,是長安城內一個屢試不第的讀書人,他寫了兩本講述狐仙和人的愛情故事,頗有聊齋故事的樣子。錦佩隻叫宇文達繼續找其他的人。

這次叫他來卻是為了那琴心書肆,“你去問問,這家掌櫃的是不是要結業?願不願意轉手?要多少錢。先別暴露身份,探探口氣。”想了想又說:“張師傅那邊,你先不用過去了,我讓白顯去盯著,你這裏事情夠多了,最近辛苦了。”也賞了二十匹絹給他。

新生力量白顯的加入,終於給活字印刷試驗帶來了進展,他沒考慮膠水方麵的問題,他是覺得既然可以做整個外框,那也可以像棋盤一樣,中間都做好間隔把字模夾住就是了,為了印出來的字間距不太大,可以用又薄又堅韌的竹片,然後按照整個模板去做字模,大小合適了,就可以了。新一輪的試驗又開始了。

錦佩覺得她是轉運了,因為她苦尋不得的甄虛先生,也在這時自己浮出了水麵。

炎熱的夏天裏,七大世家之一的盧家,爆出一樁大新聞,盧家旁支一個子弟叫盧詮的,因為日夜流連教坊,不回家,妻子忍無可忍,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娘家人也不客氣,衝進教坊把這個人找出來胖揍了一頓,又把那個勾引的他不回家的小狐狸精給打的奄奄一息。然後就要跟他和離。

要隻是流連教坊,也倒罷了,這年頭哪個富貴郎君沒幾個紅粉知己。可他們家本是旁支,家財本就不豐,盧詮又整日遊手好閑,隻愛跟那些風塵女子廝混,每日裏也不知拋灑了多少銀錢。他人不回家,卻還要回家要錢,妻子原本看在女兒麵上,一向都隻是容忍,可如今眼見著家裏真是快過不下去了,這浪子也似乎並無回頭的那一天,一時傷心絕望,帶著女兒回了娘家。

盧詮的老爹是又氣又恨,把被大小舅子打的鼻青臉腫的兒子又親自動手打了一頓,結果老人家年紀大了,生了一頓氣,又教訓兒子使力大了,打完兒子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請來大夫,說是中風,沒幾天就去了。

盧詮的長兄就說是他氣死了老爹,連守靈都不準他守,辦完喪事就分了家,把家裏賬本拿出來一算,分家前盧詮花的錢大多都是公中出的,七算八算下來,不要他拿銀子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所以盧詮算是淨身出戶。

這事也不鮮見,隻是出在一向聲譽卓著的盧家,才說的人多,大家拿這事當個笑談來說,也沒人在乎事件中心的人的想法感受。

結果這事出了不久,宇文達就十分興奮的來見錦佩,說甄虛先生找到了。

“你說什麼?那個被趕出家門的盧詮就是甄虛先生?”錦佩也訝異了。

“正是。臣也沒有想到,要不是親眼所見,書肆掌櫃的親自證實,再想不到是他的。”當下把來龍去脈講給了錦佩聽。

原來這盧詮被趕出來後,無處可去,相好的那邊還生死不知呢,他去了,隻怕教坊還要他賠錢。以往那些酒肉朋友,到了這時候,自然也無人理他。他隻得去找善友書肆的掌櫃,想先有個安身之所。

善友書肆的掌櫃一開始倒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因為《秭歸記》賣的好,還指望著這位再寫兩本來賣錢呢。可是《石林記》和《秭歸記》兩本書是盧詮十數年的生活見聞累積下才寫成的,況且他那時候寫個傳奇故事,一是為了討紅顏知己一笑,二是表達自己對所謂名門公子的不屑,讓大家知道知道所謂世家名門實際上是個什麼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