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1 / 3)

第二天錦佩沒再穿男裝,而是穿了比女裝更便於活動的胡服,坐了車去了常樂坊的聞香茶樓。她前一天已經使人去定了間包廂,下車前戴上了帷帽。

此時時間還早,茶樓也才剛開門營業,所以她一路上樓進包廂也沒遇到什麼人,留了護衛們在外等候,隻帶了阿娟進去。盧詮果然是已經在裏麵候著了。

看見錦佩進來,盧詮拱手作揖:“盧詮見過東家。”

錦佩就笑了:“先生何必如此客氣。”叫阿娟吩咐茶博士挑最好的茶葉去烹製。

和盧詮分兩邊坐下。先寒暄閑聊了兩句,待茶煎好了送上來,錦佩去了帷帽,啜了一口茶。

待盧詮也喝了茶放下,才開口:“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疑惑,卿本是世家子弟,為何會寫《秭歸記》這樣挖世家瘡疤的書?”

盧詮冷笑了下:“這瘡疤隻是表麵上看不出來,底下其實早已流膿腐壞,不如早點挖出來,上了藥,或許能好也不一定。總比一直腐壞下去的好。”

“我觀卿兩本書裏,對女子多有同情褒揚之語,緣何對自己的妻子如此無情?”

盧詮一張臉立刻僵住,一開始頗有些惱羞成怒,錦佩有一刻幾乎以為這人要憤而離去,琢磨是不是叫外麵的護衛抓住不讓走,可盧詮到底按捺下來,隻冷著臉問:“不知東家此言何意?”

“我也是想效仿卿,將傷疤挖開來檢查檢查,看能不能對症下藥,早日痊愈。”

盧詮冷凝著臉好半天,才說道:“這是盧某家事,恕難奉告。”不等錦佩追問,就說道:“我以為東家今日是要跟我交底,原來卻是東家要我交底。”

錦佩看他真的怒了,也就不再糾結於那個問題,反而問了另一個話題:“你對成德公主和親一事,有何看法?”

盧詮一愣,不知這話題如何就轉了這麼大一個彎,頓了一下才答:“為國為民,可歌可泣。”

“好,有這八個字,我就信我是沒找錯了人了。實不相瞞,成德公主正是家姐,我在家排行第四。封號嘉寧。”

盧詮徹底傻了,他是從宇文達其人和他對錦佩的態度上,察覺到這個小娘子是來頭不小,可也隻以為是哪個官宦世家的小媳婦,哪知竟是個公主呢!呆了半晌,才起身要行禮。

錦佩就擺了擺手:“無需如此,如今咱們正是合作關係,你要執禮,後麵我們如何談下去呢?”

盧詮也就順水推舟的坐了下來,他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之前也沒多有禮。

錦佩則繼續說起她的想法:“我幼年時受益陽姑母教誨,身為公主,有更多的自由去選擇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我始終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後來我聽說了很多民間對我幾位姑母的非議,才知道,這自由也極其有限,雖然幾位姑母確實縱情恣意的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做的事情又與他人無礙,可還是不免被許許多多的人拿來談論取笑,生為公主,尚且如此,那普通人家的女兒可想而知,是活在一個怎樣狹小的方框裏麵。”

說到這裏,錦佩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才又繼續說:“成德公主是個極有才情極為優秀的女子,遠超一般男子,可就因為她是女子,這些東西就隻能成為點綴,而非建功立業的根本。甚至,在家國需要的時候,隻能犧牲婚姻幸福,作為兩國交好的紐帶,和親遠嫁。

我承認在很多事情上,是女子不能做的,可很多女子能做的,男子也同樣做不了。陰陽共生,男女相攜,本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怎麼就分了尊卑上下?怎麼就非得女子事夫唯以恭敬曲從了呢?”

盧詮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著,錦佩目測,手中的茶盅似乎能扔得進去。就冷笑了一下道:“怎麼?可是覺得我驚世駭俗了?我以書觀人,原本以為卿有獨到見解,不同尋常之人呢,誰知今日卻……。”說到這,輕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