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的日夜趕工,手抄本和印刷本加起來一共有了五六百本了,錦佩叫胡掌櫃在店門口掛出去大招牌,寫上“最新傳奇《雙姝傳》印刷版、手抄本同時發售”。自己呢則是給幾位嫂嫂兩位姐姐,各送了手抄本和印刷本一樣一本,這些親戚都知道她在鼓搗印刷術,所以要送去給她們看看,一則展示一下印刷研究成果,二則也是宣傳新書。
她在盧詮畫好的幾張畫裏麵,選出了兩張,一張作為印刷版的封麵,一張作為手抄本的封麵。兩張圖選擇了不同的風格,手抄本的畫風顯得華麗濃鬱,印刷版的則是清新淡雅,兩版定價也稍有差距,印刷版定的價格高一些,現在市場麵上少有印刷精美的書,錦佩想把這個作為一個賣點。
中秋前一天錦佩終於收到了杜澈的第一封信,可當時她又打滿雞血正在忙活新書的事情,看完了信也沒回,等到書名、封麵都定好了,樣書印出來後,就把樣書寄了兩本過去,叫杜澈送給太子一本,也讓太子看看她的研究成果。
開始發售這一天,錦佩心裏感覺像有一千隻貓在撓一樣,沒人買怎麼辦?這麼多庫存,賣不出壓箱底怎麼辦?有人買了口碑不好怎麼辦?整個比作者盧詮先生還緊張。
盧詮反而若無其事,還勸錦佩:“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錦佩橫他一眼:“感情不是你下了血本孤注一擲了?”
盧詮汗:“公主說的也太誇大了,偌大公主府,怎麼會就這麼點家底。”
錦佩更不樂意了:“怎麼著,你還真想讓我把身家都賠進去呀?”
“……。”孔夫子說的真對,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錦佩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沒什麼好話,於是本著一人煩惱不如兩人一同煩惱的原則,問他:“這兩天都在做什麼?”
“歇著啊,公主不是叫我休息幾天麼!”逼著他畫完了封麵之後,錦佩確實是叫他多休息的。
錦佩開始使壞了:“沒出去轉轉?”
盧詮不知就裏,答道:“出去了。”
“去的哪?平康坊?”平康坊是本地有名的紅燈區——教坊所在地。
盧詮無語,雖說本朝公主生猛毫不稀奇,可您是才出嫁不到一年、芳齡才十幾歲的新婦啊,怎麼就能問出這麼生猛的問題呢?
本來不想回答,可錦佩一直盯著他看,那表情就寫著,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況且他的行蹤也瞞不了人,錦佩要想知道,非常容易。
隻得不情願的點頭:“是。”
錦佩立時來了精神,一掃之前的萎靡不振之態,雙眼放光的問:“去探舊相識?”
破罐子破摔,“是。”
“是上次被打的那一個?現在養好了?”
如果她不是盧詮的雇主、而且還是個公主,盧詮現在一準擼了袖子要揍她了,哪有人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專往別人傷口撒鹽的人啊!!盧詮閉緊了嘴,板了臉不說話。
錦佩的心情已經完全由多雲轉了晴了,興致勃勃的繼續說:“你去幹嘛?送錢?她收了沒有?”
盧詮繼續裝死。
錦佩絲毫不受影響:“你呀,好歹長點心吧,你有多少錢能往裏填,別忘了,你還有個女兒呢!”
盧詮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公主,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然後撒腿就跑。錦佩不動如山,滿麵笑容的看著他出去的方向,不一會,盧詮又耷拉著頭進來了,“公主,您還不回後院嗎?”
沒錯,現在他們倆其實是在客院,盧詮住的地方。
“不忙,回去也無事。”錦佩樂嗬嗬的說。“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吧,我聽說,你前妻家裏在給她另外說人家呢,我著人打聽了一下,找的人家也還不錯,隻是家裏已經有了幾個孩子,萬一你前妻帶了女兒嫁過去,就不知孩子會不會受委屈。”
盧詮確實不知道,這事哪會有人跟他說。一聽這個,心裏一直以來的隱憂不安,終於就要成為現實,他竟手足無措,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一時呆立在原地。
錦佩看他這樣,也不忍再說,最後說了一句:“你是個男人,也老大不小了,鎮日憤世嫉俗有何用,還是想想怎麼能對家人負起責任來吧!”然後起身回了後院。
第一日的銷售很普通,第二日稍微好一點點,第三日和第二日差不多。錦佩坐不住了,在家裏搞了個嚐蟹品菊會,請了些平日有應酬的大姑娘小媳婦來玩,然後裝作不經意的,給她們看到《雙姝傳》,再小小的介紹下,果然,這種寫世家女子的書,很吸引這些大娘子小娘子們。
然後新書銷售終於打開了局麵。
錦佩就又盯著盧詮寫新書,可上次把他刺激狠了,這家夥還在消沉中。這個廢物,果然人一旦有某方麵的天賦時,就會有一方麵是白癡,錦佩發現這個人在玩樂上那真是無一不精(寫書對於他自己來講,也是一種玩樂),可要到正經事上,比如家庭責任,他就萎靡了。錦佩深深的覺得,他對於世俗的厭煩憎惡,其實是他根本不通人情世故、交際往來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