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腳下不停,一路上卻沒有遇到什麼人,看來這齊王府的規矩卻也和長樂候府相差無幾,隻怕丫鬟婆子們遠遠看到她便避讓開了。
待她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中,剛踏進院門,卻見李祈正在簷下焦急地來回踱步,不禁一愣。
李祈正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之間還沒有注意到顧盼,顧盼住了腳,就站在院門口,遠遠的看著他,他臉上一片焦慮之色,顧盼還是首次看到。
印象裏的李祈正,向來是嬉皮笑臉不務正業的德行,今日卻像是被什麼事情困擾了一般。
顧盼沉吟了下,成王府插進來釘子的事情還是和他分說一下的好,這裏終究是齊王府,而不是齊王妃府。
顧盼打定了主意,卻是緩緩向裏邁步,足音略略加重,李祈正聞得腳步聲,一下偏過頭來,看到顧盼,臉上的焦急瞬間化成了驚喜:“你總算回來了,跑哪裏去了?”
顧盼一攤雙手,無奈地道:“就在這府中隨意逛了逛,我還能跑到哪裏去?”
李祈正一愣,訕笑地摸了摸腦袋,不由分說地抓住了顧盼的手腕,拉著她大步進了屋子,顧盼生的矮小,卻是小跑著方跟上他的腳步。
待二人在內室站定,顧盼卻是有些喘,額頭也微微滲出汗來,她抽出帕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抬起頭時,卻微微僵住。
隻見李祈正主動地去投了一方帕子來,十分熟稔地遞到了自己麵前,一臉期盼地讓人不忍拒絕,顧盼木訥地接過帕子。
李祈正又親手倒了杯熱茶來,顧盼這才注意到,屋子裏竟然一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沒有,想是早早便被李祈正驅了出去。
顧盼接過茶水,掃了一圈內室,最後在圓桌旁的佛肚凳上坐下,不急不燥地提起茶蓋,吹了一口上麵的浮茶,輕輕啜了一口,味道還不錯,看著滿臉期待的李祈正,顧盼微微頷首,讚道:“不錯,生津止渴,甘甜可口,泡的火候剛剛好。”
李祈正得意的一笑,隨口道:“那是,當年我可是茶館裏手藝最好的小二。”
話罷,他驚覺說錯了話,卻是立時住口,又偷眼來看顧盼,見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知曉她裝作了沒有聽見,心裏大定。
夫妻二人就如此沉默著,顧盼心知先開口的便失了先機,她也沒甚麼要緊事,索性慢慢品茶,喝了一杯,又用食指輕磕杯壁,沉思中的李祈正立刻抬起了頭,困惑地看向她,顧盼笑了笑,嘴巴一努,示意茶杯已經空了。
李祈正恍然大悟,條件反射地就端起了茶杯自去添水,顧盼心中竊笑,這個店小二果真好用啊。
顧盼忍不住想要試驗一下,卻是悄無聲息地自荷包裏摸出一片金錁子,這是內廷自製的,專門供皇親國戚打賞下人用的。
待李祈正又沏了一杯茶來,顧盼順手就丟了金錁子給他,卻見李祈正麵露驚喜,點頭哈腰地笑道:“謝謝大小姐的賞。”
話罷,李祈正熟練地把金錁子送到嘴裏一咬,臉上的歡喜更甚,待他把這金錁子收到荷包裏時,才猛然醒覺,自己早已經不是店小二了,他猛地抬頭看向顧盼,卻見對方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慢慢地喝著清茶,那副悠閑的樣子,倒真像是坐在茶樓中一樣。
李祈正大恨,上下牙床咬的咯咯作響,瞪了顧盼半晌,想起正事兒,他深呼吸一口氣,緩緩道:“方才我回府時,在門口碰到了公主府裏派來的信差,卻是邀咱們明日過府一敘。”
顧盼的手持著茶杯,腦子裏卻開始快速地運轉起來,齊王殿下任性妄為,進皇宮叩見皇後拜見母妃,他都敢讓齊王妃獨自進宮,三日回門又是放自己一個人回的侯府,這公主府的麵子竟然如此之大,讓齊王殿下如此緊張不說,話裏話外的意思,竟然還要陪她走上一遭?
顧盼直覺抓住了什麼東西,她手裏茶杯輕輕一放,笑看著李祈正,緩慢但堅定地搖了下頭,平靜地道:“我不去。”
李祈正的眼睛瞬間睜大,他強忍住怒氣,質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趁他病要他命,若不是齊王殿下此時此刻有求於自己,隻怕在這齊王府裏,見上齊王一麵簡直難如登天,既然他有了把柄落在自己手裏,必須要好生敲詐一番。
顧盼偏著頭,以手捂額,哀哀地道:“齊王妃偶感風寒,身體微恙,卻是出行不便了。”表演完畢,她一下坐直身體,饒有興致地看著李祈正,求證道:“怎麼樣?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