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洗漱完,換了身幹淨的小袍出來,頭發還是濕的,春紅提過一個暖爐,慢慢地給她烘幹,柳綠拿了一對美人錘不輕不重地給她錘著腿,一時間舒服的顧盼幾乎要睡了過去。
就在要進入夢鄉的一刹那,顧盼猛地想起,李祈正這家夥似乎又失蹤了,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輕聲問道:“王爺呢?”
春紅不敢隱瞞,恭敬地道:“宮裏來人了,王爺正陪著在前麵說話。”
宮裏來人?顧盼雙眼瞬間睜開,一下坐了起來,心中暗自揣測,現在能有什麼事情,會讓宮裏特意來人?幾個娘娘的壽辰都還沒到。
顧盼毫不猶豫地命令道:“把頭發給我挽起來。”
春紅遲疑道:“主子,頭發還沒幹……”
顧盼一眼掃去,春紅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這個主子似乎從那槐花巷回來以後,就變的強硬起來。
一旁的柳綠已經機靈地放下美人錘,兩步小跑拿了梳子和發簪來,她和春紅俱是陸家精心調教的一等大丫鬟,梳頭化妝這等事情本就是分內之事。
給顧盼簡單地挽了個髻,因了頭發還沒有全幹,餘下地散在了背後,又給顧盼拿了個披肩,以免頭發陰濕了衣裙,顧盼暗忖,這個柳綠卻是比春紅仔細。
打扮妥當,顧盼毫不猶豫地邁步出門,徑向花廳行去。行了約有半柱香的功夫,到了花廳門口,剛好看見李祈正送一個人出來,顧盼和他打了個照麵。
顧盼一怔,那人卻是一臉的平靜,掃了一眼顧盼的服飾,便屈膝下拜:“內臣李思齊給齊王妃請安了。”
顧盼狐疑地看了一眼李祈正,李祈正滿麵悲戚,對著她輕聲道:“李公公是來傳口信的,今天早上,瑜貴妃娘娘小產了。”
顧盼麵色大變,瑜貴妃還差兩個月便要臨產,餘人俱說,若是一舉得男,瑜貴妃的地位隻怕還要進上半步,要知道,再往上,那就是皇後了。
沒想到,瑜貴妃竟然小產了,若說這裏麵沒有什麼貓膩,顧盼也是不信的。
想到請安之時,瑜貴妃對自己也算諸般照顧,顧盼麵露難過之色,對著李思齊問道:“母妃的身子可還好?我明日便去入宮探望。”
李思齊的一張臉潔白如玉,刀削斧劈一般,不見半點表情變化,平靜地道:“太醫說,娘娘靜養一段時間就好,近來還是不要打攪吧。”
顧盼垂下頭,輕聲道:“我定然在家日夜焚香,禱告貴妃娘娘早日康複的。”
李思齊平靜地點了點頭,平板地道:“王妃的話,雜家定然轉告給貴妃娘娘知曉。”
話罷,對著李祈正和顧盼深施一禮,淡淡地道:“雜家這就告辭了。”
李祈正伸手握住了顧盼的手,對著李思齊點了點頭,又喚來府裏的管家,送了他出去。
待李思齊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中,李祈正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顧盼抬起頭來,看著他,一臉不安地道:“怎麼會這樣?”
李祈正看著她苦笑一下,又看了眼左右,周遭灑掃的婆子丫鬟們立刻低下了頭,他冷笑一聲,意有所指地道:“就連皇宮大院都不安全,何況這小小的王府,若是少了個把人,誰又能查出來什麼呢?”
話音一落,視線範圍內的所有下人都跪了下去,李祈正哼了一聲,握住顧盼的手,轉身領著她進了花廳。
花廳乃是王府之中宴客之所,亦是府裏最大的廳堂,此時僅有二人身處其中,一眼望去,空空蕩蕩。
李祈正拉著顧盼坐下,親手倒了一盞熱茶給她,待她手握住了茶盞,方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是早上食用了早膳以後,腹痛難忍的,太醫看過後,說裏麵含了紅花。”
顧盼手一哆嗦,險些握不住茶杯,據她所知,宮中但凡有品階的娘娘,每日裏食用的飯食都是先由專人嚐驗過的。
按照李祈正所說,這一頓早膳裏下了藥,那至少禦膳房的禦廚,嚐毒的宮娥,還有送飯的宮娥是跑不了的。
李祈正雙手握住顧盼托住茶盅的手,暖陽陽的大手似乎比手裏的茶盅還熱上三分,顧盼心神一安,卻聽得李祈正又道:“凡是跟此事扯上關係的禦廚宮娥盡皆服毒自盡,包括一個五品女官,總計七十六人。”
顧盼果然如同李祈正預料般,雙手劇烈的抖了起來,手裏的茶碗頃刻間濺出不少茶水,若非李祈正死死握住了她的手,這一盞茶轉眼就要打翻在地。
瑜貴妃何等尊貴,後宮之中,僅在皇後之下,竟然被人暗算到了這個地步,這個人要有多大的能量,能讓後宮這麼多人為她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