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時間,當我守孝時間一到,我便出使北楚。一來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已經越來越糟糕,我需要去那裏找回皇叔,讓他回來日後幫助幽歡,我唯一的弟弟處理朝政,再者,我需要去看看同南越實力相當的北楚是個什麼狀況,必要時我需要利用其它皇親和親,才能暫時牽製他國,以保幽歡尚未成長之時能安定一些。
若一個人活著痛苦,那麼在哪都沒有區別。
原本我也以為出了暗訪北楚外,所有的事都與我無關,我的心或許在當年得知皇姐給我下藥的時候便已經死了。可它好像在那個清晨,看到那位輪椅上的姑娘時有了微弱複活的跡象。
有些人,不需要任何姿態,也能早就一場驚鴻。
她冷漠,但一個眼眸卻讓我心動。她周身同樣是沒有任何生氣,像遊走在世間的一副美麗皮囊,終始旁邊的人讓她有著情緒上的波瀾,卻改不了她骨裏的絕望。那份絕望,那我有種同病相憐的慰藉。
再次見到她時,是在北帝壽辰上。她依舊那般冷漠。隻是從她看身邊人的眼神中可以明白,她有了牽掛,不再像以前那樣了無生意。
刹那間,有羨慕,有嫉恨――為什麼我還在這無休止的痛苦中……
離開北楚前夕,皇叔找到我,告訴我他找到方法可以幫我解毒了。我不敢相信,我怕希望過後會是更大的失望。
從來沒想過,在南越,我會再次遇見她,還是在我寢宮的密室裏。知道密室的位置的人除了我以外,就隻有皇叔。當然我不認為皇叔帶她進來隻是為了解我內心一縷相思,我想到了一個可能――她或許就是皇叔口中的解藥。
她失憶了。
失憶的她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像早晨的升起的太陽,渾身散發著希望的光芒。
我不喜歡身邊的人如此快樂,尤其那份快樂根本傳遞不到我身上。我對她冷言冷語愛理不理,甚至騙她要成為我的太子妃。她很生氣,但依舊那麼活潑,依舊讓我無法不喜歡不心動。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氣什麼,但我的目的也算達到了,同時還滿足了自己的一份私心,不是嗎?
我快二十了,這個時候娶太子妃沒什麼不對。
但朝堂上下幾乎有一半的大臣反對。我知道,其實隻有兩個人反對而已――一個是從三年前開始對我充滿各種占有欲的南宮羽,還有一個就是把鳳天舞送到我身邊要幫我解毒的皇叔。
我沒有答應皇叔的做法。皇叔說過,她的血似乎可以解百毒,所以他才冒死帶她回來,準備給我換血。我從來沒聽說過人的血液還可以交換。不過我很清楚,如果換血一說真有,並且成功,那她隻有死,可能連喘口氣留幾句遺言都沒有機會……
認識了她之後,我實在不忍心用她來換自己。她就該像驕陽一樣活著,給身邊的人帶來快樂,而不是像我,即使活著,也是死的。
而南宮羽,在知道我要成親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逼我。逼我回想那些兩人獨處的暗黑時光,逼我迎合他,逼我推掉婚事。
我最後一次和南宮羽吵架是在禦書房,但我沒想到她居然也在。聰明如她,能從南宮羽的幾句話裏得知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我在騙她,自然也能聽出我和南宮羽不一般的關係。但她並沒有過問,從頭到尾都沒有。她隻是在怪我騙她跟我成親。
皇叔打暈了她,給了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要她死,還是要她活。
我從來沒想過要她死;而我,從來沒想過多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