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廣寧叫自己陸大哥的隻有大人的外甥趙行,陸國軒一聽“陸大哥”幾字單手勒住戰馬,調轉馬頭滿臉微笑地注視著飛奔而來的少年。
趙行跑到戰馬跟前,雙臂平伸做了一個阻攔的動作,嘴裏喘著粗氣說道:“不準走,難得來一次,說什麼也要住上幾日再走。”
馬背上的騎士彎下腰拍了拍著趙行凍的通紅的臉蛋,說:“軍令如山,大人命我報信後即刻趕回西平堡,現在已經耽誤了個把時辰,再不走你陸大哥就要挨軍棍了。”
“舅父怪罪就怪罪我好了,明明答應指點我馬戰槍術的,陸大哥不能騙人。”少年一邊發無賴,一邊上前抓住陸國軒的胳膊。
陸國軒隨即倒吸口涼氣,嘴裏發出“撕”的一聲。
見陸國軒如此少年不安地詢問道:“陸大哥,你受傷了?”,“躲閃不及被建奴用刀劃了個小口子,不礙事。”
雖然陸國軒輕描淡寫,趙行卻很不安,自己和陸大哥演練過馬戰,戰馬的衝擊力加上建奴胳膊的橫推之力,絕對不是小口子那麼簡單,
“去把平時治傷的藥拿來,要替陸大哥上藥。”少年對著門口觀望的老家人趙真喊道。
製止住滿臉急色的少年,陸國軒說道:“不礙事,我已經在惠民藥店上過傷藥了。”
按住欲答話的少年,陸國軒接著說道:“西平堡馬上要麵臨一場血戰,大人那裏十分缺人手,我又是哨馬主將如何能停留,來日再見吧。”說完腳後跟輕磕馬腹,人馬心意相通,戰馬一聲嘶鳴揚起前蹄,風一般的飛奔而去,門前隻留下發呆的少年。
“少爺,外麵風大,早些進屋吧,老爺還在等著少爺。”跑的七葷八素的趙忠見自家少爺愣在門口發呆,出言提醒道。
趙家在廣寧城內也算是殷實之家了,庭院很大,中間是前後兩進的青石瓦房,後花園的假山和兩層木閣樓相得益彰。
少年及老管家一前一後誇進大門,見庭院裏麵已經亂了套,十幾個丫鬟仆人正望庭院裏麵搬運東西,屋前的空地已經滿滿當當地排列著十幾個箱子。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老管家希望能得到答案。
趙忠也有些莫名其妙,出門的時候還一切正常,怎麼轉眼就雞飛狗跳了。“你們這是幹什麼?搞的如同搬家一般。”趙忠拽住一個男仆問道。
“是搬家呀。”
一聽要搬家,少年吃了一驚,難道父親大人知道建奴來犯了?隨即一想陸大哥來過,估計父親大人知道了。可是不對呀,廣寧有十幾萬大軍,有堅城,有猛將,難道建奴能攻陷廣寧不成,當下也不理會正在一問一答的趙忠及男仆邁著步子向正堂走去。
正堂裏趙行的父親,趙上壽正背著手指揮著下人們裝箱、搬運。滿臉陰沉的父親見到兒子揮揮手,阻止了正欲行禮的兒子,說:“趕緊去屋內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一會兒讓下人們抬到前院,天黑之前就離開廣寧,省的夜長夢多。”
“父親大人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廣寧固若金湯難道建奴還能攻的下廣寧不成。”
趙上壽也不願意搬家,畢竟土生土長在這裏,家業、祖宗寢地及親朋故友都在這片土地上,可是和身家性命相比那些東西就不值得一提了。自己年歲已高死了就死了,可兒子正值青春年少,光宗耀祖、傳遞香火全指望著他呢,萬一他有個閃失自己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
“什麼固若金湯,那都是衙門裏各位大人的春秋大夢,遼陽、沈陽哪個不是堅城,不照樣落到女真韃子手裏了嗎?現在不走一旦消息傳開了,官府緊閉四門想走也走不了。”趙上壽根本不相信官府的那一套,廣寧軍絕對不是茹毛飲血的女真人的對手。
兒子絲毫不認同父親的說法,自己去過西門堡,哪裏精兵強將,防守充足,建奴來攻絕對討不了好的。西門堡如此,想來鎮武等堡肯定也不差,不消說重鎮廣寧了。廣寧為中心,西平、鎮武、鎮寧、中安、正安及鎮邊等軍堡形成一個半圓,無論建奴攻擊何處,都會受到至少兩個方向的夾擊,總之廣寧是絕對不會陷入建奴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