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時話,隻怕她累了,眾人便告辭了,玉梅吩咐丫頭給****收拾屋子,帶那****去了,林賽玉便抱著娃兒到床上躺著去了,看著孩子睡了,自己也眯瞪一會,才閉上眼,就聽外邊腳步咚咚,伴著婆子小聲的勸阻。
“哥兒,慢些,別吵醒了你妹妹。”話音未落,全哥已經掀簾子,躡手躡腳的進來了,看到林賽玉坐在床上看著自己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娘,我給妹妹賣了個線天戲耍孩兒。”全哥小心走到床邊,林賽玉伸手一拉他坐上來,舉著一個玩意晃著說,一麵好奇的看那睡著的娃子,皺眉道,“娘,我來了這幾回,怎麼每次妹妹都睡覺?”
林賽玉嗬嗬笑了,道:“睡了才能長大個子。”
全哥便釋然,道:“是了,方才在外邊,姑娘說妹妹瘦不瘦,好長的個子,奶奶說別讓妹妹長成她姥娘那傻大個才好。”
說的林賽玉嗆得掩嘴咳嗽,忙轉移話題問全哥吃的什麼,這幾日學裏學了什麼,淘氣了沒有,全哥一一答了,又道:“金蛋也不多留些日子,好些好玩的他還沒看呢,娘,咱們什麼時候去金蛋家吧。”
林賽玉便掐著手指頭算道:“姐兒不到五六個月,你奶奶斷然不會放咱們出門,等夠了五六個月,又該過年了,隻有等明年開春再去吧。”一麵說著話,全哥困意上來了,就在小孩子身邊躺了,一麵擺弄手裏的小玩意,一麵聽林賽玉說話,不多時便眯上眼睡著了。
“別吵到大姐兒,我帶他回屋子睡。”站在屋外的婆子聽屋內沒了動靜,忙進來看,一麵小聲道,就要伸手去抱全哥,被林賽玉擺手止了。
“這床大,我看著,沒事,你且去外邊跟他們耍耍吧。”林賽玉含笑道,一麵從身後盒子裏抓了一把錢,道,“我添了這小的,總有操不到心的時候,大娘你費心照看全哥。”
那婆子推辭一番,便接了,笑嘻嘻的道:“老奴慚愧的很,不過是給夫人打打下手而已。”退了出去。
蘇錦南吃的微醉進來時,斜陽的餘暉透過掛著簾子的窗戶投進室內,讓屋子裏亮了幾分,大紅帳子的床上並頭睡著兒子女兒,中間用一個枕頭隔開,避免全哥翻身壓到小孩子,而林賽玉正坐在桌案前,拿著筆埋頭寫的入神,以至於蘇錦南進來也沒察覺。
“月子裏可不能寫字,小心壞了眼。”蘇錦南走過去,環住她的肩膀,林賽玉回過神,聞到一陣酒味,便皺眉道,“被他們拉著硬灌了吧?我讓玉梅燒了茶來與你吃。”
蘇錦南不讓她起身,隻說無妨,沒多吃,一麵去看她寫的什麼,見上麵歪歪扭扭大大小小的寫著“….播種必須做到一幹三濕,即幹籽、濕缽、濕蓋籽土……”便抿嘴一笑道:“全哥跟我學了一個月,字已是有模有樣,怎偏就帶不出你這個弟子呢?”
林賽玉哼了一聲,抓過來不理會他的取笑,將紙抖了抖放好,蘇錦南見那鎮石下已經壓了一遝子了。
“早晚要用到……”林賽玉歎了口氣,似是喃喃自語。
蘇錦南將她攔在懷裏,慢慢道:“大相公回來了,方才在席上很生氣,吃了很多酒,北邊多是連綿十幾畝都種了棉,待收的麥子毀了一多半,如今出苗不到半數,你的法子也遞了上去,如今大多都按著播種去了……娘子,朝廷查下去了,隻怕他難逃其責。”
“他本該是難逃其責,做我們這一行的,本就不能隨意說話,就是有再好的種子,試驗田裏不驗個三四年,斷然不能推銷出去,糧種良種,靠的是良心。”林賽玉歎了口氣,握著蘇錦南放在自己粗了腰間的手道,“隻可惜,縱然再補種,也換不回那糟蹋了的糧食,這一秋該有多少人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