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將背上的行囊取下,恭敬地捧到子車弘盛麵前,子車弘盛麵容嚴肅地接過。
沈奇跟在子車弘盛身後,這才踏進門內。
綠色藤蔓鬱鬱蔥蔥的攀爬在土牆上,破舊的窗戶隨著風吹過而發出哐哐輕響,木門順著沈奇的力道被打開,發出吱呀的聲響,訴說著這間舊屋所經曆的滄桑。
“等祭奠完,再進去,免得對逝者不敬。”子車弘盛對將要進房門的沈奇說道,用細布細心地擦拭著門前的厚灰。
“若裏麵不是邢愷之的舊居,那豈不是白祭奠了?”沈奇雙手抱胸,以調侃的語氣說道,“時隔二十年,土屋破舊又暫不知其屋主是何人,還要浪費這香燭祭品?”
當初沈奇告之子車弘盛,隻說是“某位隱士的舊居”。就算他當時寫下“途安山”三個字時刻意用邢體,也是對子車弘盛的暗示和誤導。
而子車弘盛屢次派人來此尋找的行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應該是信任沈奇才對。
可沈奇在子車弘盛身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被信任。
他有些看不明白。
正因為如此,沈奇才會覺得子車弘盛和其他人不一樣,就像有東西被藏在迷霧裏,讓他忍不住想撥開迷霧看看是什麼東西般,使他充滿好奇心。
“能想出以多變的八卦陣為通往此處路徑的人,又怎會是碌碌無為之人。”子車弘盛言之鑿鑿地說道,“不請而來,自要將禮儀補全。”
沈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雙手抱胸地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子車弘盛慎重地祭奠他自己?
此刻的心情,實在有些複雜。
子車弘盛按照祭奠禮儀,將祭品一一按照順序擺好。
他又一絲不苟地將香燭點燃,鞠躬三次後,才小心地將香燭插在祭祀的香爐裏,口中呢喃著一小段祭文,將自己擺在“小輩”的身份,通篇言辭懇切。
沈奇很有耐心地從頭看到尾,從子車弘盛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虛偽做作。待人之心,竟是如此的真誠,與那清冷高貴的氣質,完全不符合啊!
或許正因為子車弘盛出生在極度不自由的皇室之中,還能保持如此心性,才是最難得可貴。
就像藏在深海裏獨一無二的寶物,讓他移不開眼。
等他得到不需要結契就能留在岸上的秘密,或許能夠和這樣有趣的人一起享受凡塵的時光,應該會是一件不錯的事。
吱呀。
子車弘盛輕輕地將搖搖欲墜的木門拉開,從門外照進的陽光下,還能看到空氣裏飛舞的灰塵,空氣裏流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他不由眉頭一皺,往後退了一步。
沈奇見狀,從懷裏拿出一條絹帕遞到子車弘盛麵前,對方一接過,他就立刻退到院子中間,似乎很難忍受這股氣味。
對嗅覺比凡人強好幾倍的沈奇來說,這樣的氣味讓他一點都無法忍受。
這讓他不由想到布置這一切的左寧是怎麼忍受的?
和嫌棄的沈奇不同,子車弘盛借著絹帕捂住口鼻,借著陽光打量著屋內。他無法想象,隱士怎麼會住在如此簡陋之地?
房內有一張木床和四個與人同高的木質書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