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狂妄的語氣驚地抬起了頭,韶華看著他手中的名片:“我既然與他非親非故,便不受這嗟來之食。謝謝奚先生的好意,既然奚先生這幾日都住在這裏,那我明天過來把鳳凰塤還給他。君子不奪人所好,那東西對奚先生來說,是心頭之寶,對我來說卻沒有任何意義。再說,那東西太過貴重,我也受不起,人若是有了貪念,便不受神佛庇佑了。”
“既然是奚先生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見她眼底一片澄澈,他不禁也有些敬佩,收起了先前不好的態度,“我是奚先生的秘書,姓王,名片你拿著,以後總有用得上的地方。”
想到他祈福之人居然是韶光,她的心中不知為何湧上了一層莫名的酸澀和悲痛,像是泡著青檸檬的蘇打水一般:“要我收下名片也可以……我隻想冒昧的問一句,他祈福之人,與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王秘書麵有難色地看著她。
“若是他不回答,我便不收這名片。”韶光平生第一次如此執拗,語氣也變得生硬了起來。
王秘書猶豫了一下,收回名片:“那好吧,我現在去問問奚先生,但是我不敢肯定奚先生會不會給你答案。”
王秘書走後,韶華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一般,癱坐在大門的門檻上,抬頭仰望著天上的星星,突然覺得臉上一涼,一摸居然是滿臉的淚水。
韶光……韶光……韶光到底是誰?為什麼聽到她的名字,自己居然感覺痛徹心扉,她的記憶一片空白,可是她的身體卻誠實地反應著她的痛苦,那顫抖的身子,那抽搐的心髒,以及那濕漉漉的淚水,以霸道的方式叫囂著,令她慌亂無措。
我的身體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我會覺得痛?我會覺得那麼痛?好想大哭一場,好想向這個世界控訴,可是哭是為了什麼?控訴又是控訴什麼?她一無所知。
將臉上的淚水擦幹淨後,身後也傳來了王秘書抱歉的聲音:“這位小姐,奚先生說,這是他的私事,他沒有義務告訴你。”
“我明白了,”雖然失望,但韶華依舊點了點頭,走過去接過王秘書手裏的名片,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中,“名片我收了,但我不受這嗟來之食。”
“你……”王秘書嗔目結舌地看著她,歎了一口氣,“女孩子還是不要太逞強,過剛易折。”
“能得到奚先生的欣賞,我很高興,但是他若是用錢來‘欣賞’,便是一種折辱。佛語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窮和尚與富和尚,一人坐馬車去南海,隻用了一個月,另一個人徒步去南海,走了半年。你讚富和尚拜佛心急,有誠心,那麼窮和尚就沒有誠心了嗎?誠心這種事,不是用錢來衡量的。”韶華搖了搖頭。
不知是身累還是心累,坐上最後一班公交的韶華,靠在空蕩蕩的座位上,竟然睡著了。
車子到達終點站,司機喚醒了她,她低聲道謝,茫然又無措地走下了車。廣袤的停車場空蕩蕩的,路燈寂寥地亮著,散發著暗淡的光芒,幾隻小飛蟲在沿著燈光打轉,她抬頭望著小飛蟲出神,是否你們也一樣覺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