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她又想起了那日,奚原在宮門外等她相見時的一幕,他一襲黑衣,在四月紛飛如白雪的柳絮中,那麼靜地等著,仿佛穿越了時間的深海,靜靜地佇立,在那不遠不近的地方不言不語,隻要她一轉身便可以看到他深邃的眼,以及包涵在眼裏那股令她看不懂的執著。
煙火微涼,晨露依稀,她冰冷徹骨,在經曆的漫長的夜晚後,淚水在初陽裏如融化的冰一般,再次奔流而下。
塞托見她傷心的哭了起來,頓時分了心,一招不慎,被中年男人製住,鋒利的苗刀頂在了他的喉嚨處,隻要再前進一寸,便是鮮血飛濺。
塞托恨恨地瞪著中年男人:“落在你手裏,是我技不如人,你要殺便殺吧!”
“慢著!”韶光從地上爬了起來,從頭上拔出一根簪子,有些戰戰兢兢地瞪著大眼睛說道,“你……你們快放了他!不然本宮……本宮就刺下去,等本宮的屍體被發現以後,你們一定會被通緝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會被父皇誅九族的!”
中年男人見她一臉大無畏的樣子,趕緊說道:“公主快把簪子放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你放了他!不然……不然本宮就自殺!叫你們偷雞不成蝕把米!”其實韶光心中也有些沒底,此刻雖是高高仰著自己的下巴,卻有些色厲內荏,她很緊張,心髒在劇烈地跳動著,握著簪子的手也是顫抖的。
她在賭一把,賭他們不敢讓自己死掉,雖然連日以來,她過得都是苦日子,但是看得出來,這些人雖然不知道想把她帶去什麼地方,卻並不想傷她性命,否則憑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中年男人麵上的神色轉了幾轉之後,終於不甘地放下了手中的苗刀,但是周圍的人立刻圍了上來,麵對塞托露出了充滿敵意的神色。
“塞托,寨主仁慈,放了你們母子一條生路,隻是將你們驅逐出了寨子,放歸了山林之中。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你可知你要救的人是誰?你若是放走了她,便是與整個南疆為敵!”
“哼!”塞托冷哼一聲,“你們這些為虎作倀的走狗,你可知道你們眼前崇敬的寨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陰險小人。一年前的巫術大賽中,分明就是他使詐給阿母下了最邪惡的蠱毒,才使得阿母在巫術大賽中敗下陣來,還給阿母安上了數條莫須有的罪名。此人簡直就是忘恩負義、豬狗不如,想當年他從坨坨鎮跋涉到達寨中的時候,身無分文、衣不蔽體食不果腹,若不是阿母收留他,讓他成為家奴,隻怕他現在早就餓死在山林中了。他為了成為寨主,殺我阿爸,驅趕我和阿母,這種人簡直豬狗不如!”
“你!”周圍的人全部圍了過來,刷地拔出了腰側的苗刀。
塞托也拔出自己的樸刀,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們。
“放他走!”韶光大喊一聲,走到塞托麵前,含著淚眼望著他,有些歉疚,“塞托,謝謝你當日送我去看滄水哥哥,我如今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塞托看著消瘦憔悴地像是一泓弱水的韶光,心弦像是被撥斷了一根一般,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走!我是絕對不會讓公主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