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口排隊,白瓷的窗台上,一溜煙擺滿了陶瓷大青碗,裏麵放著切好的蔥花,香菜,還有調好的料。掌勺的男人問,“幾塊錢?”等到客人報完價格之後,快速的從一旁的大鐵盆裏抓幾片肉,然後從半人高的大鍋裏舀兩勺湯,轉身遞給客人,再遞過來一個圓圓的厚餅或者一盤切成條的白色麵餅。蘇宸看的有趣,景小蒾耐心的跟他解釋。
“羊肉湯是我們這裏的特色,早上基本都吃這個。尤其是冬天,喝了之後又暖和又舒服。那個大鍋裏頭就是羊骨頭,放上自家秘製的香料,加水熬一個通宵,就成了白湯。早上起來,新鮮的羊肉入鍋煮了,切成片,要幾塊錢的就抓幾塊錢的肉。那個圓的叫鍋盔,泡在湯裏不會軟掉,很有嚼勁,白色的是烙出來的餅,也很好吃。”說著就輪到他們,掌勺的人看見景小蒾,笑著問,“小蒾回來了?”說完轉身拿了一個空碗,隻放了蔥花和調料,許是知道她不吃香菜的習慣,也沒有問價格,就抓了一把羊肉扔進去。
“恩,剛下火車,就趕緊來了。”景小蒾接過來,回身遞給蘇宸。“付叔叔,再來一份,要香菜的。”
“哎,好。”
這大概是蘇宸這輩子難得的經曆,景小蒾把湯碗放下,囑咐他說,“桌子有油,不要蹭到衣服上。”然後拿起盤子裏的餅掰成塊放進他碗裏。“嚐嚐看。”
湯果然是精心熬的,入口帶著羊肉的香味,卻一點都不油膩,骨髓和膠原都熬進湯裏帶著一股淡淡的甜,餅吸飽了湯汁,軟軟的卻不會入口就化了,反倒越嚼越有味道,麵粉自身的甜和鮮湯混在一起,說不出的美味。而熱氣從口舌進到胃裏,繼而散發到四肢,全身。不是暖氣房裏的那種不踏實的暖,而是樸實的,粗糙的卻真切的暖和。
景修為在門外抽煙,跟熟人聊著天,鄭雅萍坐在他倆旁邊,不時的把景小蒾頭發撩起來,或者拿著紙巾擦擦她額頭上的汗,一邊問蘇宸好不好吃,夠不夠吃。小飯館裏的人都吃的熱氣騰騰,用方言聊著天,偶爾進來幾個人,一屋子的人都抬頭打招呼問候一聲。有帶著孩子的父母,有三五個人結伴的男子,有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還有他們這樣的小情侶。蘇宸覺得親切,就像小時候,偶爾他跟大鵬一群人從家裏早早跑出來,在學校路邊的攤子上買根油條,邊吃邊跑,一路打鬧著往教室衝。
吃到最後,索性端起碗,痛快的大口喝湯,景小蒾早已經吃好,看慣了他優雅的樣子,這幅模樣反倒讓她覺得新鮮。手裏拿著紙巾遞給他,問,“吃飽了麼?”
蘇宸接過來擦擦嘴,摸了一把臉上的汗,說,“真痛快,景小蒾,你家真是寶地啊。”
景小蒾笑笑說,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