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在火頭營百無聊賴,幹活是不可能的,堂堂大宋泉州刺史,憑啥斥候這群吳越兵的吃喝?溜達來溜達去,就想著能怎樣先得到火頭營的效忠,轉了一圈就放棄了,沒胳膊沒腿的怎麼能打得了仗?年過六十了,怎麼打得了仗?
看來看去,就個鄭東還算一條漢子,那菜刀玩兒的很六,蘇梓蹲在他麵前,道:“鄭老大,你說你這刀法多厲害啊,可惜就劈了一點豬肉,上戰場批賊寇多好?”
“上戰場?誰愛去誰去,我可不去,兵凶戰危,好好活著不好嘛?幹嘛要尋死覓活的?”鄭東這話說得有點兒滄桑了,關興頂多二十五六歲,事業已經上了軌道,可是這鄭東已經四十了,要知道整個宋朝的平均年齡才三十。壽命最長的皇帝才活了62歲。
蘇梓樂嗬道:“也對,啥也每個身體健康重要,這人呐,就怕跟隨了人,站錯了隊。”
鄭東將菜刀磕在了案板上,道:“你屁大點兒個娃娃懂什麼?去看看米好了沒有,到吃飯的時候了。”
蘇梓才不去,他靠在鄭東的身邊悄聲道:“大兄弟,你瞅瞅老弟相中的那個妞,挺好看麼,你說她不行,讓老弟看看你媳婦兒長啥樣?”
“我?媳婦兒?小老弟,我不愛那玩意兒,行了,趕緊做飯去吧,下了將令,還有一個半時辰就要打仗了。”
蘇梓還是沒放在心上,道:“馬行無力皆因瘦,人不風流隻為貧啊,大兄弟,我給你推薦點兒掙錢的法子呀?你在這兒做飯,一個月才幾錢銀子?”
鄭東瞥了蘇梓一眼,沒好氣道:“毛還沒長齊的娃娃,還有掙錢的法子?你要有掙錢的法子,還能來這鬼地方?”
可不麼,這個年代誰都知道屎難吃,錢難掙,兵難當,正常人誰會來這軍營裏做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蘇梓在鄭東滿是油的手臂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大兄弟,你傻啊,這軍營裏,才是發財的好門路。”然後蘇梓賊兮兮地靠在了鄭東的身邊,摸了摸懷裏,摸出一個銀子疙瘩,左邊的衣袖裏摸出一個大元寶,右邊的衣袖裏拿出一把碎銀子,脫了鞋,還拿出兩片金葉子。
鄭東活了這麼大,花過的錢加起來都沒這麼多,眼神如餓狼見了肉一般,不過也敢上前搶,急忙收了起來,用一扇豬肉嚴嚴實實地蓋上,低聲道:“小子,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當兵之前你是不是個賊?”
“賊什麼賊啊?坑蒙拐騙不能偷,吃喝嫖賭不能抽的道理,你爸爸沒教你麼?三百六十行,幹什麼不是為了掙錢?你當兵就是為了那點兒軍餉啊?沒出息!”蘇梓道:“大兄弟,我有這倆錢,怎麼著都能買個官來當,為啥來了咱們火頭營了?因為火頭營才能掙錢呀!老子要掙多多的錢,等有錢了,想要啥妞,就有啥妞,想吃啥就吃啥,誰還敢看不起老子?有錢能使鬼推磨呀!”
鄭東直起了身子,看著壓在豬肉下的銀子,細弱蚊聲,自言自語道:“千裏為軍,可不就為了個財字麼?!”他看向了蘇梓,道:“小子,這金銀,你大哥我也算是眼見為實了,反正幹活也是幹活,一邊幹著一邊掙點錢,也沒問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準備幹嘛!”
蘇梓摳了摳鼻梁,壓低了聲音,道:“西府可是都城,西府的所有糧食都拉到了這裏,所以,西府城內百姓,要錢一大堆,要糧,一點兒也沒有,咱們把糧食一鬥一兩賣給他們,你想想看,發財需要幾天!”
鄭東頭上紮起來的小辮子頓時豎了起來,道:“你小子要倒賣軍糧?”
蘇梓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那麼張牙舞爪地幹嘛?就是倒賣軍糧,你看看,二十萬大軍,囤了一百萬大軍的糧食,咱們買個千八百鬥的,根本發現不了,攢上點兒老婆本,咱們就收手不幹了,你看如何?”
鄭東靠近了蘇梓耳邊,道:“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罪!”
“嗬嗬,發現不了,前軍就要打仗了,他們哪裏顧得上這裏?而且發現誰能發現?最多被督糧官邱進發現,他發現了,咱們把銀子分給他點兒,保準沒事兒。”
“放屁,邱進和大王是表兄弟,幹這釜底抽薪的活,不殺了你才怪呢!”
“防火防盜防兄弟,錢弘俶的誌向是啥?滅了大宋當皇帝,邱進能占啥便宜?放心吧,高層啊,都是麵和心不和!”蘇梓看了看周圍,道:“大兄弟,這活由我來幹,萬一東窗事發,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你隻需要給我指條道,我怎麼能碰到這些糧食!”
鄭東臉上漏出了滿意的表情,道:“這麼說的話,還行,想碰糧食,容易,從糧倉到火頭營這段路,交給你管,不就得了?但是,掙了多少錢,你得告訴我,別你占大頭,我占小頭,你小子別蒙我,我比猴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