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蘇梓府邸,一個人影輕飄飄地立在了屋頂,她如一隻貓在屋頂瓦礫上行走,不發出一點動靜,找到了蘇韓氏的房間,“呼啦啦”一聲衣衫帶動的風聲之後,人影立在了院落之中。
滿院的兔子都豎起來耳朵,可是無人聽到這一點動靜。她拿出一柄薄薄的刀,伸入門縫,挑開了門閂,再輕輕推開了房門,邁步進了房間。
她找到了正在安睡的蘇韓氏,輕輕跪倒在了她的窗前,眼淚透過麵紗輕輕落下,呢喃道:“夫人,小六可能有難了,都是我害了他,無以賠罪,沁心願尋回小舞,與您共享天倫。”
如今天下,但凡哪個地方有一點風吹草動,不出一日便能傳遍江湖,況且是吳越這個本身就敏感的地方,幾萬人的對攻。
蘇梓在泉州的名頭本身就大,他去了吳越,本身就不是什麼秘密,再加上錢惟濬的挑唆,江南地區所有人都知道了泉州刺史去錢弘俶軍營之中當了奸細,前期做的不錯,坑了錢弘俶兩萬兵馬,但是被錢惟濬發覺,被當了槍使,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木沁心這段時間一直藏著療傷,痊愈之後,她本應該找鬼洞族求救,但是聽說了這個消息,便親自到西府城外地區看了看,那道河穀是真實存在的,兩端穀口極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同樣的道理,他們也出不來,就像一個螞蟻洞,出來一個被人家抓一個。
河穀前後分別有近五萬兵馬把守,這是插翅難逃的境地。木沁心想去相救,且不說自己麵對千軍萬馬是不是飛蛾撲火,隻是現在整個江湖的人都在看著她,看著蘇小六,自己在他身上刻下了圖,那說明不了什麼,他不過是自己的一個選擇而已,但今天自己若是舍身相救,那他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
忽然,睡夢中的蘇韓氏身子不住地擺動起來,陷入了一片夢魘,發出一陣陣痛苦的呻吟。
她的動靜很快驚動了睡在隔壁的小梅,燈亮起,木沁心看到後,身影如一條迅猛的蛇,飛速從窗戶跑出,這個動靜把小梅也嚇了一跳,她觀察了一下夫人並無大礙,飛身便追了出去,可是院落內空無一人,院內的芭蕉和紫竹之間,隻有幾十隻兔子在來回地蹦,似乎從來沒人來過,但是那開啟的窗戶,怎麼解釋?
晚上夫人在休息之前,自己明明關好了門窗呀,是被風推開的嘛?
“小梅?”
聽到夫人的呼喊,小梅匆忙進了房間,她沒有注意到門閂上的刀痕,看著夫人的滿頭大汗,問:“夫人是不是做噩夢了?”
“唉,夢到了小六,身陷重圍。”
其實,外麵的風聲,小梅也聽說了,據說是清風回來了,可是至今也沒有露麵,說不定這消息就是真的,可是,她不敢和夫人說,她坐在了夫人身邊,柔聲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就是太想他了。不行,明天我讓董巧將軍帶兵回來收著您吧。”
蘇韓氏笑道:“不用,我相信小六,他一定能安全回來。你快去休息吧!”
打發走了小梅,蘇韓氏披著一件衣服,看著外麵的月色,心中愈發不安,剛才自己明明聽到了木沁心的聲音,木沁心是邪派中人,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根本不相信,世上的正邪之分是對的,正派之中有壞人,邪派之中也有好人,木沁心就是一個好孩子。
這日子是怎麼過的呀?自己的一雙兒女,命怎麼就這麼苦呢?她的肩頭輕輕湧動,是在無聲抽泣,然後輕輕搽幹淨淚水,對著月亮,蘇韓氏輕聲呢喃道:“小六,對不起,娘聽你的,娘不哭了,娘相信你們能保護好自己,娘相信你們能安全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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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知道事關重大,在昨晚天黑之前便趕了回來,麵見了曹珝將軍,將蘇梓帶回來的親筆信交給了他,曹珝反複了多遍蘇梓的內容,立馬帶了幾個隨從朝著遼州趕回去。
清風要跟著去,曹珝沒讓,隻命令她回到軍營,和董巧呆在一起,蘇梓早前就命令朱俊等人往奇門鎮那邊秘密帶過去一萬兵馬,可是看敵人的尿性,一萬兵馬不過是杯水車薪,曹珝讓清風和董巧協調,將剩下的一萬兵也帶過去,新訓練出來的一萬俘虜兵也帶過去,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