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柳柳緩緩睜開眼。
愣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便宜新郎官周慕安。
聽說,周慕安是瞎子。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雙深邃的眼眸波瀾不驚,沒有丁點反應。
周慕安聽見動靜,壓製住暴走的衝動開口:“我說過的話會作數,你安心養胎。”
“等等,養什麼胎?”餘柳柳皺眉,“我沒懷孕。”
周慕安以為餘柳柳想騙自己沒懷孕,借著圓房的機會讓他認下孩子,壓低聲音:“夠了,給自己留點臉。”
“我是在給你留臉。我說了沒懷孕,我沒做過傷風敗俗的事,憑什麼背這個鍋!”餘柳柳音量拔高,也是在說給院裏的人聽。
她沒做過,原主也沒做過,憑什麼背個莫須有的孩子!
一天不行,一刻不行,一分一秒都不行。
激動之下連咳幾聲,牽動額頭上的傷口。
傷口又有血滲出來。
院門口正在送客的周母聽到爭吵聲,急急忙忙往屋裏走。
沒走的鄉鄰一聽吵起來,頓時滿眼興奮。
忙跟著跑過去。
餘柳柳和周慕安還在僵持著,全然沒有洞房花燭夜的嬌羞和喜悅。
周母暗自搖頭。
餘柳柳的父親到底對丈夫有救命之恩,她們不能忘恩負義。
再者下放後,她們一家成了農村戶口,沒有後台,沒了工資補貼,沒有農村生活經驗,老底很快吃光,家裏早就寅吃卯糧。
回城遙遙無望,更別說恢複工作,又有哪個姑娘肯嫁進來。
兒子結婚的一應物品都是向生產隊借的,結完婚還要還回去。
周家哪有資格嫌這嫌那。
至於餘柳柳腹中的孩子……
想了想,勸解道:“柳柳,既然你嫁到我們周家了,就安心過日子。慕安眼睛雖然看不見,但是心不差。孩子……”
“沒有孩子,我沒懷孕,我嫁過來也想安心過日子,可你們非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餘柳柳語速很快,但吐字清晰。
周母還沒開口,就有人插嘴:“放屁,吐得那麼厲害,還說不是懷孕。我們都是過來人,你可瞞不過我們的火眼金睛。”
又有人說:“你婆婆剛跟我們幾個說,不讓我們把這件事傳出去,有這麼好一個婆婆你不知道珍惜,起啥幺蛾子。”
“這種女人就是欠打,打一頓就老實了。”
“打一頓不行,就打兩頓,打得多了,看她還敢不敢頂嘴。”
“臉皮真是厚,承認你懷孕我們也不會亂說。”
“……”
越來越多的聲音加入進來,周母是知識分子,比較文弱,嗓門小,勸阻的聲音很快被越說越來勁的村民淹沒。
餘柳柳順手抄起手邊的搪瓷缸子“哐”地砸到地上,“關你們屁事,鹹吃蘿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