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夜頌凝的話,沐然也不由得心情沉重起來。
小孩子,在末世之後,麵臨的待遇是兩種極端的。
一種人覺得連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誰還耐煩帶著這些累贅?所以並不怎麼願意照顧或者救助小孩子,覺得他們隻會拖後腿。普通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那是一群囚犯?
另外一種人則覺得,孩子是未來的希望,所以無論如何,犧牲再大,也要保住孩子。
而為人父母長輩的,表現也不盡相同。
有的人為了自己的生存,拋棄了自己的孩子;有的人寧肯自己死了也要讓孩子活下來;甚至有的人在這種連“活下去”都十分艱難的情況下,還不想讓孩子吃苦……
人生百態,當真是個個不同,為人處世,本就沒有固定的模式,論對錯、論常理,也抵不過總有特例。
而末世,更是一個道德、人性、律法……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有理可循”的時代。
這個時代,有最閃光的人性,卻也有最卑劣的。
嶽然是在末世之後出生的,在他還沒有行為能力的幼年時期,他是被人保護過的,甚至可以說有人為了保護他犧牲過。
所以,他在洞悉了親生父親要送他去死的時候,依然順從而為,為的是那些曾經幫助過、保護過自己的人;甚至也因此沒有辦法單純地去憎恨自己的父親,最難以原諒的,是他曾經的卑劣,以及為了掩蓋這種卑劣而送兒子去死的冷血,以及利用兒子的犧牲得來的名聲為自己的權勢鋪路的無恥。
正因為心中有恩,所以聽了夜頌凝的話後,他是真的想救這幾個孩子的。
隻是,他雖然能夠來去自如地穿梭各個空間,甚至可以從這些空間裏麵搬東西為己所用,卻依然沒有辦法改變這些空間本身所帶有的法則。
就像方格子的儲物空間,就沒有辦法裝活物。前世也有人嚐試過,把活雞扔進空間裏,馬上就會死掉,隻是不會腐爛變質。而活人或是喪屍,則完全無法裝進空間裏,否則空間也能變成殺人利器了。
而洞府空間則更加多變一些,有的可以養牲畜、種植物,有的甚至可以裝人,但更多的,除了主人本身,或者與其有直係血緣關係的親人——父母、兒女外,其他人是沒有辦法進入空間裏的。
夜頌凝的這個空間,恐怕就是那種不能裝人進來的空間。
沐然也沒有辦法幫助夜頌凝,隻能寫道:“我幫不了你,這個空間本身自帶法則,需要你自行摸索。”
夜頌凝很失望,甚至是絕望了,如果樂歌死了,她完全無法想象樂疆會變成什麼樣子,而他們幾個大孩子又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不過沐然又繼續寫到:“有人看著你們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幫你找點兒藥給那個生病的孩子吃吧。”
夜頌凝重新升起希望來,急道:“那些人並不重視我們,並不時刻盯著,我總能找到機會給小歌吃藥的。”她甚至不敢問,空間的器靈要怎麼拿到藥品,這個空間明明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你等著。”
寫完,沐然就從夜頌凝的空間消失了,他重新來到之前的玉鐲空間裏。
雖然現在還不確定是宋曉琪還是宋曉薇幹的,不過這個空間裏麵的東西,簡直已經可以用頂天立地來形容了,藥品什麼的更像是把整個藥廠都搬進來的感覺,隨便翻翻就能找出一大堆來,兒童感冒藥自然是有的。
沐然又找了幾包壓縮餅幹,找了一把小刀,跑回夜頌凝的玉墜空間去了。
“你們幾個都吃點東西,積攢點體力,這個小刀可以用來割斷繩子。”
沐然把東西都放在地上。
“謝謝你。”夜頌凝高興地笑了,心念一轉,東西就從空間裏消失了。
猶豫了一下,沐然最後還是寫下了:“如果真的有危險,你就把我弄出去吧,我來對付那些人。”
夜頌凝高高興興地散去了影子,出了空間。
趁著沒人的時候,夜頌凝用小刀割斷了綁著自己的繩子,給其他幾個人都鬆了繩子,給樂歌喂了藥,又和樂疆他們分食了餅幹,喝了水,然後還是裝成被綁住的樣子,剩下的藥品和餅幹包裝袋全都丟回了空間裏。
沐然並沒有離開這裏,一旦這些孩子有危險,他還是想幫一幫他們的。
隨著夜頌凝去了空間外,沐然在空間裏,大概是因為和夜頌凝見過麵交流過的緣故,所以他能夠透過夜頌凝這個媒介感知到空間外的情況,這下卻是看清楚了夜頌凝身邊幾個孩子的模樣,其中兩張略感熟悉的麵孔,讓他若有所思了起來。
入了夜,便有人回到了店裏。
夜頌凝他們小心地抓著繩結,假裝被綁著,心驚膽戰地生怕被人發現異樣。
倒是夜頌凝心裏,因了沐然那句有危險找他的話,多了一份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