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劉福山晾了一宿,天明時才有些乏意,正欲閉著眼睛歇上一歇,便見劉福山手托茶壺自外而來,一行人浩浩蕩蕩,手中拿著些刑具,我在刑部瞧見過這些刑具,隨便一樣都能去了半條命。
“尚相歇的可好啊?”劉福山挑高一邊眉毛,笑意蔓上眉梢:“老夫招待不周,丞相不會怪罪老夫罷?”
我舒心一笑:“不會不會,本官怎會同您一般見識。”
“唔,如此老夫便放心了,來人呀,給老夫好生招待我們丞相。”
他話落側身將道路讓了出來。
有人執鞭而至,揚手朝我抽來。
幸好這鐵鏈過長,我有躲閃的餘地,那鞭子便突兀落在地上。
劉福山見狀很是不滿,將鞭子扯了過來,二話不說當頭劈下。
我情急之下,自那鐵鏈中抽身而出,飛起一腳踢在劉福山小腹上,他反應不及,後退幾步跌倒在地,麵上滿是詫異。
我趁著這當口奪門而出,與匆匆忙忙從外向內而至的遲暮撞個滿懷。
“走。”我扯著他手腕,一路失足狂奔。逃到半路發現麵前沒了路,迫不得已停下步子,有鬆動的沙石朝著崖下滾滾掉落。遲暮拉著我手臂往後退了幾步,另一隻手上還抓著鑰匙。
“老子昨夜剛將這鑰匙偷來,沒想到竟未派上用場,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逃出來的?”遲暮雙腿一曲坐在地上,將鑰匙扔到一旁。
我揉了揉因用力摩擦而滲出血跡的手腕,渾不在意道:“那鏈子大的很,我使力便能掙脫,隻怪劉福山他老眼昏花。”
遲暮翻了個白眼,似是想起什麼一般,驀然端正身子,嚴肅對我道:“你日後離昨日那名男子遠些,他……老子瞧他不像什麼好人。”
我聞言一愣,昨日除去他便隻有武其了。我蹲下身子同他對視:“此話怎講?”
“你不信便罷了,老子的直覺可是很準的。老子在我們當地也算是個有才有貌的,你問來問去的做什麼。”遲暮很是不耐:“歇好了便快些離開這,老子瞧這地方不能久待。”
他這廂剛說完,我便透過他左肩瞧見已有人追趕而來。
“晚了,他們人多我們人少。”我說著往崖下瞧了瞧,幾截枯木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若打這跳下去應當會有一線生機:“你敢不敢跳?”我朝崖下揚了揚下頷。
“當然!”遲暮利落站起身子朝崖下望,而後補了一句:“不敢。”
顧不了許多,我拉著他轉身跳下懸崖,半途中這廝四肢攀在我身上,將我勒的喘不過氣來。
“你他娘的放鬆些好嗎?”我艱難吐出一句話,開口還灌進了一肚子的風,噎的我兩眼直冒金星。
“那邊那邊。”一直緊閉雙眸的遲暮突然將眼睛睜了開來,指著我左手旁大呼小叫。
我順著他手臂一瞧,一方石台赫然出現在眼前,但無奈我們下落的速度太快,我隻來得及抓住石台的邊緣。手臂傳來一陣鈍痛,伴著清脆的折斷聲。我掌心聚力將遲暮甩上石台,而後翻身而上,抱著手臂坐在石台邊緣。
“老子不是有意的。”
遲暮見我手臂斷了,心中也過意不去,蹲在我身旁不再朝我大聲嚷嚷。
“你會接骨嗎?”我斜睨著他:“替爺把骨接上罷。”
遲暮眼中閃過猶豫:“老子許久未接過了,若你放心老子,老子便替你接上一接。”
此等時刻還哪容我信與不信,死馬也須得當成活馬醫了。
遲暮麵色凝重,兩手抓著我的手臂:“你若疼了便喊出來罷,老子是不會取笑你的。”說罷兩手一使力。有那麼一瞬,我眼前一黑,這廝改不是公報私仇罷。我疼的呲牙咧嘴。
“好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子還是如此有才華。”他便讚賞自己便抬頭,而後目光一滯:“你臉上是什麼?”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覺麵門一陣疼痛,定眼一瞧,遲暮手上多了張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