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空還想問什麼,話未出口,門外卻迅速衝來一人,恭敬道:“各部酋長已經到位,少主有各位去大殿議事。”
岩森眼中滿是激動之色,“我們部落地處邊境,原本以為這一生,或許都沒有機會見到都城奇景,不曾想,有生之年還能親自麵見少主。”
說笑間,聶長空與岩森兩人迅速來到大殿內。
大殿空曠浩大,全部由一人高的青石堆砌而成,此刻的大殿內人滿為患,無數陌生麵孔靜立其中。
聶長空的身高與周圍狼人相比,甚至要矮上一個頭,然而隨著他的出現,所有目光卻都詫異的望了過來。
因為誰都知道,今日之所以打破狼族千年來從未有過的盛會,正是為眼前這名看似弱不禁風的人族男子而來。
許多人都不知道聶長空的名字,但卻知道另一個更有象征性的稱號,詛咒師。
正是因為這個稱號,聶長空所過之處,各種繁雜的目光紛紛投來,而這些目光,幾乎都屬於各部酋長。
迅速在大殿內掃視了一眼,至少有上千人。
聶長空表麵上平靜,心裏卻不免有些驚訝,這裏每名狼人都代表一個部落,上千名狼人,狼族內豈非有上千個部落?
想至此,聶長空又下意識向夜梟望去,他之前便說過,狼族境內危機四伏,隨時都有滅族之危,然而此刻見到這麼多部落酋長,與他所說的話語似乎極其不相符啊。
“難道他一直未曾放棄攻打人族之念?”
想到這個可能,聶長空警惕之意大起,望向夜梟的目光更是變得有些複雜。
見聶長空望來,夜梟眼中滿是激動之色,急忙迎了上去,隻是他哪裏會想到聶長空心裏繁複的心緒,幾步行上前來,親昵的拉住了聶長空的手,“快隨我來,就等你了。”
事已至此,聶長空也沒多說什麼,如果夜梟真要攻打人族,自己盡一切力量阻攔便是,此刻想以三言兩語改變他的想法,看來是不可能了。
與夜梟一同見過族長後,由族長親自宣布,聶長空這位萬年後現世的詛咒師,近一個月來滅凶獸、退獸潮的偉大功績,對著上千名酋長宣揚了一遍。
對於這個結果,大殿內各部酋長望向聶長空的目光都千奇百怪,有感激、有懷疑,而更多的,卻是不屑。
畢竟聶長空挽救了整個狼族都城這事,也不過隻有都城內之人親眼目睹罷了,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異鄉霸主,對聶長空絲毫不解,見他弱不禁風的模樣,大部分人自然選擇了不屑一顧,若非這些由族長親口說出,他們早就齊聲共討了。
環視了這些人的神色,夜梟眼中不禁升起一抹擔憂。待自己的父親話落,他又補充道:“聶長空不僅誅滅了我們狼族千餘年的凶獸,還以一人之力退去勢如破竹的獸潮,此次讓各種酋長聚集,便是希望我狼族從今日開始,能正式接納詛咒師。”
不料夜梟的聲音剛剛落下,不遠處就傳來了一句質疑,“少主,恕我冒昧,早就聽說您攻打望月城之時,便是被這位詛咒師相阻,最後才無功而返,我想不通您為何還要如此推崇於他?”
夜梟還未說話,又一名大部落的酋長附和道:“不錯,少主難道忘了,萬年前,如果不是人族的詛咒師,我們也不會被人族趕至這蠻荒邊境,在這片窮山惡水中與各種毒蟲猛獸爭鬥數萬年。”
又一名酋長說道:“萬年之恨,不可饒恕,即便他做得再多,也彌補不了詛咒師萬年前對我族犯下的錯。”
這個聲音方落,更多的聲討立刻如潮水般湧來,目標直指靜坐一旁的聶長空。
夜梟的雙手都在顫抖,狼牙更是隱約暴露而出,原本還以為聚集所有狼人過來,以自己少主的身份,會很輕鬆的消除對詛咒師的誤解,沒想到竟然會適得其反,引起這些人的敵意。
畢竟身為少主,這種場合,他即便再憤怒,也隻能強壓下來,又笑著解釋了一番。
也不知眾人對於詛咒師的仇恨過於刻骨,還是對夜梟這位少主的身份不懼,聲討聲非但沒有就此消減,反而越演越烈。
夜梟眼中的擔憂之色更甚,滿含歉意的看了看聶長空,又求助般的看了看大殿上方的族長。
族長充耳未聞,迅速將目光移向一邊。
聶長空始終隻是沉默,一一自這些人身上掃過,最後又掃過大殿上方的族長,見他視若無睹,忽然自椅子上站起身,對一旁的夜梟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退下了。”
也不等夜梟回答,聶長空已經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夜梟大驚,急忙幾步追了上去,“等等。”
聶長空沒有回頭,一句淡淡的聲音自他那身黑色背影傳來,“不必多此一舉。”
直到此刻,他才感覺有多可笑,這裏所有人,幾乎都是一方霸主,他們所考慮的,並非什麼感激,而是最為根本的利弊,又怎會在乎自己是否救了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