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空依舊麵無表情,側頭看了淩天一眼,突然問道:“淩天,一路逃亡,今天或許不可能再有奇跡發生了,你可曾後悔跟隨我?”
淩天一怔,用力搖了搖頭,“師傅,自從您收我為徒開始,我就知道要麵對天下人,即便是萬死,我也不會後悔。”
淩天說得斬釘截鐵,那張小臉上滿是倔強之色。
聶長空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試圖反抗,他知道,即便自己反抗也無力回天,狼族都城內的軍隊太多了,除了這批弓弩之外,每一邊的城牆上,都布滿各種巨大的戰爭器械,即便詛咒術再強,沒有達到禦物境界,也插翅難飛。
抬頭望向湛藍如洗的天空,天邊雲卷雲舒,好不愜意。
然而這城裏,卻布滿肅殺之意。
“我就要死了麼?”
聶長空腦海裏一時間百念齊出,以往熟悉的身影一一浮現,又快速閃滅。
“師傅,我有愧於你,最終還是因為一時大意,讓詛咒師徹底斷了傳承。”
他的師傅那張蒼老的麵孔消失後,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紫色的身影,膚白如霜,纖塵不染,離別前,那句“我們還能再見麵麼?”依舊縈繞腦海。
便在聶長空怔怔出神之際,無數弓弩已經拉開弓弦,一旦射來,便是萬箭穿身的下場。
聶長空握住淩天的手又緊了一分,口中喃喃自語了一句,“或許,我們來世見吧。”
緩緩閉上雙眼,敞開心胸,臉上沒有絲毫臨死前的恐懼,更沒有一絲哀怨,更多的卻是一種從容赴死的解脫。
然而下一刻,正當那名將領準備下令放箭時,已經閉上雙眼的聶長空,卻猛然睜開了雙眼,大喜道:“淩天,我們有救了。”
淩天早就嚇得麵如死灰,聽到聶長空的話,那張小臉上頓時升起一抹狂喜,“真的?”
然而四周看去,出現在視野裏的,盡是無數泛出寒光的箭頭時,他又絕望了,“師傅,你不用安慰我,我不怕死。”
聶長空絲毫不顧,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北城的方向,因為激動,口中都在語無倫次的喃喃自語道:“快一些,再快一些,不然就來不及了。”
淩天與聶長空的距離如此之近,這些喃喃自語聲他自然也聽到了,“師傅,你說什麼?”
與此同時,那名將領的聲音終於大喊出聲,“所有人準備……”
“放箭”兩個字還未脫口而出,聶長空頓時大喊了一聲,“等等!”
那名將領一怔,眼中不禁升起一抹戲謔之色,“怎麼?怕死了?剛才不是很從容麼?”
出乎所有人預料,聶長空竟然點了點頭,“不錯。”
看到聶長空應得如此幹脆,絲毫沒有因為貪生怕死而出現任何羞愧之色,那名將領一時間都怔住了。
似是難以置信般,詫異的打量了聶長空片刻,見他依舊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眼中的戲謔神色又濃鬱了一分,“周圍有這麼多軍隊,你的詛咒術再詭異,我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麼花樣?”
“如果能活著,沒人願意死。”
聶長空依舊隻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名將領一聽,頓時張狂的大笑了起來,“哈哈,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一天,之前不是連族長都不放在眼裏麼?臨死之前,竟然也會低頭了麼?”
聶長空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卻在緊緊的盯著北方的天空。
那名將領似乎也調侃夠了,聲音猛然轉冷,“你這句話如果早一些說出來,或許族長還給你機會,不過現在嘛,晚了。”
“是嗎?我覺得不晚。”
聶長空依舊答得很幹脆,臉上也沒有絲毫妥協後的卑躬屈膝之色,嘴角反而牽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哦?你哪來的信心?”
聶長空沉默了片刻,嘴角的冷笑猛然擴散開來,望向那名將領說道:“如果你早些下令放箭,或許你真的就此讓詛咒師滅絕了,不過現在……”
看到聶長空臉上的冷笑,那名將領隱約中有些不安,驚疑不定的向後退出了幾步,隻是看到聶長空依舊隻是怔怔站在原地,又看了看旁邊無數持著弓弩的士兵,眼中驚疑的神色又瞬間被一抹不屑所取代。
“現在又怎麼樣?你以為還會發生奇跡?”
聶長空點了點頭,“不錯!”
話音剛剛落下,隻聽遠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就如晴天霹靂一般,瞬間令在場所有人都瞬間動容。與此同時,北城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鬼哭狼嚎聲,聲音中充滿了驚恐與無助。
“怎麼回事?”
那名將領頓時慌了,急忙抬頭望去。
這一看之下,他頓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什麼?居然、居然是白鱗冰蛇?”
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隻見北邊的方向,一條巨大的蛇身昂首向天,正直過無數石屋,快速向這邊的方向劃來,所過之處,煙塵滾滾,“轟隆”作響,所有石屋全被壓得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