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長空皺了皺眉,原本想開口製止,轉念一想,或許殺了這幾人,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不然以青霞城越來越針對詛咒師的聲音,民眾遲早都要發生動亂。
想至此,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轉身麵向大殿上的炎祈,“我有些話想單獨與你談談。”
炎祈點了點頭,揮手讓眾人退下,這才將聶長空引入大殿一道側門內。
房間布局簡單,一張平整的木桌,幾把木雕刻著各種精美圖案的木椅,剛剛步入,炎祈立刻對不遠處的幾名侍者揮了揮手,“上茶。”
幾名侍者下去後,炎祈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有什麼事坐下說吧。”
聶長空倒也沒有客氣,在木椅上坐下後,開門見山道:“我明日便要離開。”
炎祈一驚,“什麼?你明日就要離開?”
聶長空點了點頭,“不錯,我此來,是想請你照顧好淩天,他畢竟隻是個十歲的孩子,我走後,我怕有人會對他不利。”
炎祈眼中閃過一抹焦急之色,猶豫了片刻,道:“蠻族遲遲未曾進攻,一旦你離開,我們這裏根本無人能夠防守。”
聶長空皺了皺眉,剛才一心隻想著為妖無媚報仇,卻忘記了這事。沉思了片刻,又道:“十日已過,蠻族依舊沒有絲毫動靜,恐怕你的擔心太多餘了。”
炎祈搖了搖頭,“不然,既然是戰爭,並非一腔熱血就能決定的,也不可能因為一點小打擊便無故退兵,既然有了第一次,或許便在這幾天,蠻族大軍誓必揮師北上,第一關便是要破這青霞城,到時你不在,憑這裏的兩萬軍隊,根本難以防守住。”
害怕聶長空再次拒絕,炎祈繼續道:“而且蠻族的戰獸你也該看到了,他們本身的體魄就要比我們人族強橫得多,再加上他們座下以一擋十的蜥蜴,即便隻出兵兩萬,我們也絕對隻有敗亡一途。”
聶長空眉頭緊鎖,一想到妖無媚臨死前,對自己露出的那抹笑容,心裏的悲慟便又如潮水般湧來,藏在袖子裏的手又開始不自覺的顫抖。
想至此,聶長空又堅決道:“這裏畢竟也屬於帝都城池,倘若你害怕兵力太少,可以向帝都求援。”
見聶長空拒絕得如此幹脆,炎祈眼中不禁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難道你真的非走不可麼?”
聶長空點了點頭,“是。”
炎祈兩眼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麼,道:“因為妖無媚?”
聶長空全身一緊,眼中的神色一時間繁複難明,見炎祈眼中滿是坦然之色,又點了點頭,“不錯。”
既然炎祈之前都不知道這些事情,他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
炎祈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隻是有一點你想錯了,帝都距離此地太遙遠,即便我發出求援信號,沒有一個月之久,帝都的援兵也絕對難以到來,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邊境這種小打小鬧帝都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在意,即便我發出提前求兵,帝都也不會同意。”
聶長空心裏焦急不已,帝都他誓在必行,此刻聽炎祈如此一說,他又猶豫了。
見聶長空的堅定的神色有所鬆動,炎祈又急忙火上澆油,“就算你不為青霞城的人,也該為玉和鎮的幾百人想想,一旦蠻族破城,他們也絕對難以幸免。”
提到玉和鎮的人,聶長空腦海裏又迅速浮現出了穆雪的身影,一身素衣,淡雅而自然,每次望向自己時,總是欲言又止,一副羞怯之態。
想到這裏,聶長空又強行忍下了內心的焦急,點了點頭,“好,那我便再等上十日,倘若蠻族再不來,我也不可能再一直等下去了。”
見聶長空終於妥協,炎祈大喜道:“十日夠了,如果蠻族真的要發動進攻,十日之內必然會來。”
說到這裏,炎祈突然自木椅上站起身,麵色變得肅然無比。正當聶長空疑惑間,他突然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炎祈在此,代表整個青霞城的民眾謝謝你。”
聶長空皺了皺眉,“火將軍不必如此,除此之外,我還有一件事情相求。”
炎祈信誓旦旦的說道:“有話直說無妨,仍然能留下與我一些抵抗蠻族軍隊,我就已經感激不盡,莫再說‘求’字,不然我會良心難安。”
聶長空也不再廢話,徑直說道:“不管十日內蠻族軍隊是否到來,我都會走,我這一去九生一生,倘若我不能歸來,請你務必保護好淩天,將他安置到一個無人知曉之地,待他成年,再讓他自行決定是否出世。”
炎祈眼神漸漸黯淡了下來,沉默了片刻,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的望向聶長空,“你就那麼相信我?”
聶長空歎了口氣,“之前不相信,通過這十日來發生的事情,倘若我還不相信你,我該相信誰?”
炎祈一時間受寵若驚,立刻站直了身軀,鏗鏘有力的說道:“你都如此相信我,若我再推辭,就無地自容了,放心,有誰想動淩天一根寒毛,除非從我炎祈的屍體上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