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山墓園。
淒涼的寒風呼嘯而過,像是在寂寞的低語著某首歌謠,為這裏沉眠的逝者悲哀。
墓園的青磚上滿是灰燼和雨水混雜而成的黑色汙漬,零星的還能看到幾根未抽完的煙頭。
“你說一個人能窮到什麼地步?”
正在給外公插香的阿布突然問道。
“為什麼這麼說?”
小凱燒著紙錢,抬起頭一臉疑惑的看向阿布。
“你看那個人。”
“我前段時間還看他在外公的葬禮上吃席來著,今天就給別家上墳去了,而且這是他今天上的第三個墳了。”
順著阿布手指的方向望去。
煙幕繚繞的墓園中,一個少年正獨自在墳前吊唁,腳邊還放著塑料編織袋。
看起來很麵熟。
“我記得他!”
“他就是吃席拿塑料袋打包帶走讓一桌人都沒得吃的那小子!”
小凱發出一聲驚呼。
他對少年的印象很深刻。
“是吧。”
“從進來開始我就注意他了,我還奇怪呢…怎麼會有人空著手來上墳,現在他袋子裏的貢品估計都快裝不下了吧?”
“所以我才問你…一個人得多窮才能趁著清明節瘋狂偷吃別人墳頭上的貢品?”
阿布點燃了一根香煙。
他對少年很是好奇。
“他叫什麼來著?”
“我記得好像叫…李…墨?”
“吃席隨了五張白紙那家夥。”
……
李墨對著墓碑麵色誠懇的鞠了幾個躬,嘴裏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等我還清了債務,回頭就把貢品給您補上…江湖救急,多有得罪!”
說完他就收起了墓碑前擺放的貢品,放在隨身攜帶的編織袋中。
隨後逃離現場。
……
天空黑壓壓的,空氣中充滿了潮濕的味道。
李墨左手拎著裝有貢品的袋子,右手提著順路撿回來的易拉罐,回到了他的住處。
——某座橋洞。
這裏是城市中為數不多可供流浪漢棲息的地方,髒亂差的程度不言而喻。
“墨小子,回來了?”
“剛才那些人又過來找你了,嘿…也是奇了怪了,你說你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能有什麼還款能力?至於這樣追著你咬嗎?”
說話的流浪漢叫老九,三十大幾歲,李墨管他叫九叔。
他躺在比較幹燥的地方,卷著一床發黑的破棉被朝李墨嚷嚷著,一口煙熏的黃牙十分明顯。
老九是橋洞裏的常客,為人比較熱心腸,之所以叫老九並不是輩分或是名字裏帶九,而是因為他隻有九根手指。
李墨正是因為遇見了老九,才學會了流浪的正確姿勢,也算是他的半個人生導師了。
“估計是想看看我爸有什麼東西留給我吧。”
李墨將東西放在地上,橋洞裏隻有他和老九。
“九叔,吃點?”
從袋裏拿出一個蘋果,遞給老九。
“哪來的蘋果?該不會是偷的吧?犯罪的事可不能做啊!雖然我們窮,但是我們也得窮的有骨氣。”
老九狐疑的接過蘋果啃了一口。
很甜。
“還窮的有骨氣呢,沒有我…我看您早餓死了。”
“這不剛好趕上清明節,去墳頭借了點貢品吃吃。”
“咳…咳!”
老九嗆的連連咳嗽,舒緩了幾口氣後才大聲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