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爾青山斜阻,轉過山懷中,隱隱露出一帶黃泥築就矮牆,牆頭皆用稻莖掩護。有幾百株桃花,如噴火蒸霞一般。裏麵數楹茅屋,外麵卻是桑,榆,槿,柘,各色樹稚新條,隨其曲折,編就兩溜青籬。籬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轆之屬。下麵分畦列畝,佳蔬菜花,漫然無際。
“小姐,這邊就是果園了。桃花開得可正好呢。”秋桐扶著唐安卿走在果園的外圍,極目望去那開的正濃的桃花。唐安卿頓覺得這景竟是一點也不遜於空間裏的景兒,神清氣爽。
“秋桐啊,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問你可是願意跟虎子定下親來?我啊是著實不會勉強你的,這些天來我也是拿你和夏荷當妹妹看著。”唐安卿看著遠方的桃花,溫柔的笑著對秋桐說道。
秋桐麵上一紅,但也很快的平靜下來,道:“我知道小姐是為我好,可我就見了那他一麵,雖小姐說他心性好,可這…不瞞小姐說,我跟夏荷不一樣,我現在連自己的老子娘在哪兒都不知道,而且還是個丫鬟,怎麼擔得起呢?”
“原來你是這麼個想法,這可好辦改明兒便讓張叔將你的賣身契給你,去了奴籍。要是你同意的話,便任林姨當個幹娘,這樣子啊爹娘姐姐哥哥的都有了。你啊是個好姑娘,明個虎子和淑芬姑姑來,你再相看相看。我可是聽虎子說他要跟著阿昊做事呢,以後啊我還能虧待了他不成?”唐安卿拍了拍秋桐的手,眼中含笑,“到時候小姐我啊再給你添一份嫁妝,我聽林姨說庫房裏可是有好些個好東西。哎,你別哭啊…”
秋桐聽著唐安卿說著鼻子一酸,眼圈就紅了。這下子可就哭了起來,淚水順著白嫩的臉頰就流了下來,唐安卿頓時慌了,連忙的拿出來手帕給她,“你這是作甚,要是不同意的話,我還能勉強你不成。”
“小姐,人家哪有,隻是剛才沙子迷住眼睛了,人家才沒有哭呢。”這沒哭,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唐安卿哭笑不得便讓她哭了個夠,自己扶著後腰坐到旁邊的亭子裏。秋桐跺了跺腳,狠狠的擦了擦臉,還有些抽抽噎噎,這一哭眼睛紅了起來,乖順的站在唐安卿麵前。
唐安卿優哉遊哉的喝了一口茶,笑意盈盈的看著秋桐,“那沙子可是哭出來了?”
“小姐你就知道打趣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什麼啊?你不說小姐我可真不知道哦。好了,坐下來跟我說會話吧。”唐安卿拉著秋桐坐下來,“你啊,平素裏看著是個伶俐的小姑娘,什麼時候添了個愛哭的毛病?我看你啊可得改改了,這要是嫁到夫家可怎麼辦好呢?嗬嗬,就當我沒說行了吧,夏荷她和你一般大了吧,我知道她老子娘都是在這莊子裏,怎麼還沒見她找人家?”
“夏荷有三個哥哥,就她這麼一個姑娘,家裏都疼她舍不得她出嫁。不過小姐我跟你偷偷的說,你可別告訴林嬤嬤啊。夏荷那個小妮子……”秋桐巴拉巴拉的將夏荷和張峰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講給唐安卿聽,唐安卿挑了挑秀挺的眉,聽她講完之後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錯,不過啊要是這樣的話,那夏荷以後可不就成了你嫂子了?”
秋桐想了想頓時噎住,不說話了。
這時候,夏荷急匆匆的過來,看到坐在亭子下的唐安卿,才算是籲了口氣,先是捋順了氣之後,扯了扯裙擺才到了唐安卿麵前,“小姐,白鷺大總管來給小少爺送禮來了,正在正廳呢。”
白鷺?唐安卿嘴角抽搐了兩下,想到當初那個有些無比嫩的娃娃臉的少年不青年,他看起來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誰知道他竟然已經二十七了,這比瑾哥都要大。裝嫩賣萌無比的順手,想到當初他抱著瑾哥得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就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小姐,你是不是覺得冷了?那我們還是回去吧。”秋桐和夏荷擔憂的說道。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不過,白鷺怎麼來了?”唐安卿心頭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廝簡直就是個人形兵器啊,可是千萬別待會了自家兒子啊。
正廳
白鷺穿了一身藕荷色銀絲蓮花紋纏邊兒的衣裳,罩著比衣裳略淡的淺紫罩紗長褂子,柔軟細滑的頭發自兩側及腦後簡單辮起來,籠在頭頂束成一團,用珍珠穗繩子紮著,白白淨淨的臉上玉白無暇,端是鼻如玉塑,唇若粉朵。任誰都會說上一句風流少年郎,可這莊子裏的人可都知道白鷺的性情,一時間看到他這風度翩翩的樣子還有點不大適應。隻下一刻,白鷺掐著腰做茶壺狀,指著那些個小廝,“都給本總管小心點,要是碰著了可別怪本總管不客氣了,到時候就把你剁吧剁吧……”還沒等說完,門口璞玉蹦蹦跳跳的進來了,眨巴著眼睛看著白鷺,“白鷺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