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陵挑著兩桶水輕輕鬆鬆地到達山門口的時候,跟師兄點了道,回頭一看,其他的師兄弟們早就累得跟小狗似的,張開了嘴巴一直哈氣。
師兄還當著他們的麵誇讚了寰陵:“你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看來不久之後,連師兄都要被你甩出一大截了。”
寰陵特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時,其他的師兄弟們有些不滿了:“師兄啊,你就別誇寰陵了吧?你每天誇,我們都沒有上進心了呀!”
“就是!”
“聽的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那師兄沒好氣的嚷嚷:“我這是鞭笞你們進步,瞅瞅你們那損色兒!”
如此歡樂的一幕,燕坤澤卻見戰九歌默不作聲,不禁問了一句:“有何感想?”
戰九歌耿直地說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燕坤澤挑眉:“他在很久之前,跟其他的孩子差不多,但是如今的他,卻是你教出來的。”
“誒?!”戰九歌詫異地看著他,見他確實點頭,這才懵然看向了寰陵。
一路上大概了解狀況的寰陵衝著她微微一笑,對師兄說道:“師兄啊,貴客到訪,去叫師父出來吧,別總在後山待著了。”
那名師兄顯然也是見過燕坤澤二人的,當即點了點頭,就往裏頭跑了去。
寰陵像模像樣的做了個請的手勢,燕坤澤和戰九歌也就沒有跟他客氣,散步一樣走進了山門裏。
方外山的房屋像是進行了修繕,連屋頂上麵的瓦片都看得一清二楚。燕坤澤連連點頭,心想著這兒倒是越來越像個氣派道門的樣子了。
不多時,他們就看見道昀從後山上下來,臉上雖然淡然,不過略顯輕快的腳步暴露了他的內心。
“久見久見!兩位大神久見了!”道昀一甩手裏的拂塵,請他們入殿細聊。
殿中仍舊是一派靜和的氛圍,任何一個心緒複雜被俗事纏身的人,都會在這裏得到安寧。
嫋嫋茶香撲鼻,戰九歌卻一點喝茶的欲望都沒有。她總覺得這裏似曾相識,可又實在記不得細節。
燕坤澤道:“方外山近來可好?”
道昀:“蒙二位大神照應,我門中弟子,如今個個勤奮修行,也無人再來打擾。倒是有一事,想要請教大神。”
就算他不問,燕坤澤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你是想問,為何按照契約守護方外山的的鳳凰不見了蹤影?”
道昀也不含糊:“正是。”
“其實是這樣。”燕坤澤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與他聽,就看這道人能領悟多少了。站在燕坤澤對立麵的,乃是方外山上下一心想修成的大道,即仙道。
可正是這神仙,做下的事卻並不如表麵看起來那麼光彩。這就好比皎潔的聖光被黑色蒙塵玷汙,讓修道之人難以接受。
戰九歌終於想喝茶了,卻聽到哢嚓一聲,像是什麼東西破掉了。
戰九歌問道:“什麼東西碎了?”
一旁的燕坤澤壓低了聲音說道:“我猜,是道昀的心碎了。”
戰九歌:“……”你這亂七八糟的想法什麼時候能收一收?
下一刻,就從道昀的腳邊鑽出一隻軟軟白白又毛絨絨的小家夥來,戰九歌定睛一看,發現那是一隻普通的小奶貓,還沒開了心智,就隻是喵喵地叫個不停。
道昀起身將它打破的杯子碎片收在了掌心裏,連同殘渣一起交給了一個守在門邊的弟子,囑咐他處理掉,隨後又坐回椅子上把小奶貓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道昀見戰九歌一隻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小貓,於是便解釋道:“這是貧道在山裏撿著的一隻貓。尋常人家養了母貓來捉耗子,結果在外麵有了小貓,等生下來他們又不想養,就把一窩貓都扔在了山上。一窩四隻,隻有這一隻活了下來,其它的都被夜裏的寒風給吹得染了風寒,沒能救活。”
戰九歌哦了一聲,嘀咕道:“還挺可憐。”
“話說回來。”道昀想了想,覺得這件大事還是急於待辦。“既然普通的黎民百姓遭受大難,我們方外山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燕坤澤也好,戰九歌也罷,都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番話,不由得驚奇地看向他。
隻見道昀長歎一聲,頗為感激地說:“方外山承蒙兩位大神的關照,才能不受五宗之中另外四門的壓迫,如今方外山發展得很好,門下的弟子勤修苦練,時而得蒙留守在此的鳳凰大神指點。門外亦有慕名而來者,絡繹不絕。能重振門派榮光,是我和其他師兄弟畢生的心願。人,當知感恩。”
戰九歌聽了覺得有些感動,可燕坤澤卻眯起了眼睛,認真地提醒他:“道昀,你可想好了?你麵對的是誰?修的是什麼道?”
“道分千萬種,我和整個方外山修的都是無愧於心的道。”
“……”
道昀:“修道者,本就該以鋤強扶弱為己任,雖淡薄名利地位甚至是親緣,可一顆正直的心卻是不能變的。有太多太多的人已經背離了初心,他們已經忘記,修道是為得道,得道是為普度眾生。若一個人連自己為何修道都不明白,那他必無道心,也無需再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