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漢書 卷一(3 / 3)

序言

我出生於上世紀50年代初,今年已逾花甲,此生求學,上過三個大學。第一個是“廣闊天地”大學,修業五年,收獲頗豐,可以說是奠定了我今後發展基石的五年;第二個大學,是“工廠”大學,修業二年二個月;第三個大學,拜鄧公改革開放之福,在我離開學校十二年後,又重新跨入校門,就讀於“河南師範大學”,攻讀外語專業,經過四年的學習,一九八二年二月畢業,成為一名中學教師。然而,“廣闊天地”的五年經曆,自己總認為是獲益非淺的五年。

我是恢複高考之後的第一屆大學生,即人們常說的“77級”。畢業以後,奔波於兩輪之間,躬耕於講台之上。倏忽間,三十二年已過。卻看園圃翠綠,姹紫嫣紅,企盼大樹挺拔,漸成棟梁。然而回眸一望,鏡中已是雙鬢染霜。常自思:蹉跎歲月,並無一事可成,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以往的歲月,使我養成了讀書的習慣,不敢說是博覽群書,總可以說是手不釋卷,尤其是文史類書籍,自詡對中外曆史,頗下過一番功夫。在此基礎上,遂有將古代典籍翻譯成現代白話文的想法。由於所學專業並非文史,按照專家們的說法,這樣做有點兒“率爾操觚,不知深淺”之嫌。可是“廣闊天地”五年的勞動和自學經曆,加之堅韌、執著、喜歡挑戰的性格,使我對此事欲罷不能。既然要做的是一件繁難的古籍翻譯,與其翻譯已經被他人翻譯過的古典文獻,不如知難而上,選擇一部無人敢於問津的史書,《漢書》即成為我最終選中的古書。

絕大多數中國人稱自己為“漢人”,稱自己的民族為“漢族”,稱我們使用的語言為“漢語”,稱我們使用的文字為“漢字”。作為中國人,對於本民族的曆史,尤其是西漢曆史,確實需要有一個完整、準確的了解,了解一個客觀的,而不是像“戲說”一樣虛妄的曆史;真實的,而不是像某些“學者”所講的:“像一個小姑娘一樣,可以任意被打扮的曆史。”假若可以將這部《漢書》譯著完成,正可以為此做出一份貢獻。念及此,更讓我下定決心,要做一次挑戰。

《漢書》問世以來,已經有兩千年的曆史,中國人對於西漢曆史,尤其是後期曆史,仍然了解甚少,其主要原因,就在於《漢書》文字的難讀。《漢書》甫一問世,人們就已經發現,其中許多古字古詞難讀,甚至於有許多地方很難讀通,當時的許多著名學者,已經開始在為《漢書》作注,及至東漢末年,漢獻帝更是詔命著名的曆史學家荀悅,將《漢書》改寫,編為《漢紀》,這恐怕是《漢書》最早的“譯本”,但也正因為此,《漢書》中大量的珍貴曆史資料變得支離破碎,直至後世宋代司馬光編撰《資治通鑒》,從《漢書》中擷取了許多材料,但是大量有價值的材料,還是遭到舍棄,史書在對史實的編選時,本身就已經是精而又精,經過這樣對《漢書》的一再刪削修改,人們對漢史的了解,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數年來,曆經寒暑,為了保持頭腦清醒,我常常在淩晨三四點鍾就起床,在電腦前反複琢磨,仔細推敲,在每篇紀、表、誌、傳中逐字逐句地遊弋、思索,選擇合適的句式,找出每篇紀、表、誌、傳中,作者用辭的含意,上下文的關聯,再將兩千年前的古文,以現代人容易理解的文字形式表達出來。在此期間,我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從學者專家的注釋中,辨別出對應的準確含意;即使有了這些,確保將整部《漢書》以“信、達、雅”的標準翻譯出來,仍然是難乎其難。孔子說:“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漢書》中的每一篇古文,僅僅滿足於翻譯出來,顯然還不夠,還要努力做到雅俗共賞。特別是在《漢書》這部古書中,保留了兩千年前大量的詩歌,辭賦,奏疏,詔書,策問、對策,諫言。甚至於還有遠古留存下來的《尚書》、《易經》卦辭。如果將這樣的一些古文,僅僅滿足於翻譯出來,則完全失去了文章本身的韻味。這就如同是有好的食材,卻被一個糟糕的廚師給任意糟蹋了。因此要求譯者在翻譯古文時,必須要在“雅”字上麵多下一些功夫,而這個“雅”的把握,正是古文翻譯中最難把握的。在這方麵,也是我最耗時、最費盡心力的地方。用“殫精竭慮、耗盡心血”來形容,絲毫不過分。在幾年的翻譯過程中,我有幾次暈厥,有幾次因為耳石症的發作天旋地轉,病臥在床。真可謂是在“譯”途中艱難跋涉。在此,我要感謝我的夫人吳華穎,她在醫院工作,正是在她的精心嗬護下,才沒有出師未捷,中途夭沮。

譯稿完成以後,出版仍然是一個難關,投了十餘家出版社,均以出版社已經改製,現在是企業化經營,難以保證經濟效益為由拒絕出版。在此,我要十分感謝新世界出版社的餘守斌編輯,正是在餘守斌編輯的鼎立支持下、多方協助下,這部譯著才得以正式麵世。

這部譯著有著以下特點:

第一:整部譯著,包括帝紀十二篇、表八篇、誌十篇、傳七十篇,均由一人完成,從而能夠保證整部譯著風格的完整性、用語的統一性。現代文的使用整齊劃一,力求符合當代人的閱讀欣賞習慣。

第二:為了讓讀者方便了解古代曆史紀年,在《漢書》翻譯時,凡是需要標注紀年的地方,盡可能地以括號形式注明現代人所使用的公元紀年,用兩種紀年方式進行對比。

第三:在西漢二百三十年間的曆史中,漢民族與匈奴民族之間的對抗與交往,以及不斷地民族融合,一直是貫穿始終的最大民族問題,在《漢書》譯著中,凡是有匈奴出現的地方,譯者努力將曆代匈奴單於的名稱與漢代紀年進行對比,參考書目有譚其驤主編的《簡明中國曆史地圖集》。

第四:將十二位帝王的紀年清晰地標注出來。參考書目有方詩銘編著的《中國曆史紀年表》。

第五:《漢書》中有很多的詩詞歌賦,有重要大臣的對策、諫言,皇帝的策問、詔書。這些曆史文獻有許多收錄在漢以後各個曆史時期出版的文選中,比如《昭明文選》、《古文觀止》、《史記菁華錄》(《史記》中有許多列傳,與《漢書》中的傳記相互重疊)等著作,並且《漢書》中,還有很多的文章、書信、詩詞歌賦,這些著述有些經過現代著名專家、教授的現代漢語翻譯,譯文可謂華彩紛呈,精妙絕倫。同樣也是抱著“百花齊放”的態度,不揣鄙陋,在《漢書》翻譯中,譯者不僅將這些詩詞歌賦,著名的曆史文獻進行了現代漢語的翻譯,而且力求在譯文中做到古人翻譯中所強調的“信、達、雅”,特別是詩詞歌賦,均按照格律詩的形式,采用古體駢文的形式,大膽嚐試,逐一進行翻譯,以供文學、史學界大師們批評指正。

第六:《漢書》整部譯著完成後,為了保證譯文的準確性,可讀性,譯者經過反複地校對,力求做到譯意準確,譯文典雅,使得讀者在進行閱讀時,能夠做到流利順暢,老少鹹宜,雅俗共賞。我們知道,《漢書》不僅是一部劃時代的曆史巨著,而且還是一部文學巨著。譯者在翻譯時,反複在思考這個問題:如何將整部譯著譯得典雅,既符合當時人的著述風格,還要讓當代人在閱讀時,無論老幼,無論知識程度深淺,均能讀起來,琅琅上口,做到雅俗共賞。因此譯者特別重視翻譯後的修改,譯者下了極大功夫,對《漢書》中部分譯稿進行了數十遍的修改,尤其是七十傳記,反複地進行修改,真可謂是字斟句酌,嘔心瀝血。從頭至尾的修改,起碼有十五次以上。

第七:在《漢書》翻譯的整個過程中,譯者參閱了大量的古今參考資料,特別重視古今學者編著的參考書籍,主要參考書目有唐朝顏師古的《漢書注釋》,清朝王念孫的《讀漢書雜誌》,清朝沈欽韓的《兩漢書疏證》,清朝周壽昌的《漢書注校補》,清朝錢大昭的《漢書辨疑》,清末王先謙的《漢書補注》,清代數學家李銳的《日法朔餘強弱考》,清代曆史學家錢大昕的《三統術衍》,民國楊樹達的《漢書管窺》。還有現代曆史學家陳直的《漢書新證》,現代天文學家陳遵媯的《中國天文學史》,現代曆史學家姚明輝的《漢書藝文誌注解》。對於難以解讀的古文古字,譯者使用的工具書有《辭海》、《現代漢語詞典》、《難字大辭典》、《說文解字》、《廣韻》、《爾雅》、《漢文典》、《古漢語詞典》等書籍。

盡管譯者已經付出了艱辛努力,由於譯者本人的知識疏淺,而《漢書》本身又的確是一部古樸深奧的古書,《漢書》譯著中不可避免地還會存在許多錯誤。譯者對於古文的理解,以及在現代漢語的表述方麵,還會有許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

希望這部《漢書》譯著麵世後,能夠在專家、讀者的指導下,得到更多的批評和指正,以利在下次再版時修訂。

二〇一四年六月一日星期日於珠海靜思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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