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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韓邪單於來到王庭,此後幾個月,單於罷兵,同時讓各路匈奴軍隊撤回原領地,呼韓邪單於在民間找回自己的哥哥呼屠吾斯,立為左穀蠡王,同時派人告知右賢王屬下貴人,讓他們殺掉右賢王。當年冬天,都隆奇與右賢王共同擁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於,發兵數萬軍隊向東邊左地攻打呼韓邪單於。呼韓邪單於兵敗逃走,屠耆單於撤軍返回,封長子都塗吾西為左穀蠡王,小兒子姑瞀樓頭為右穀蠡王,駐留在單於王庭。
第二年秋天,屠耆單於任命日逐王先賢撣的哥哥右奧鞮王為烏藉都尉,命令兩人各率領兩萬騎兵,駐紮在東部防備呼韓邪單於。在當時,西部呼揭王前來與唯犁當戶謀劃,共同譖毀右賢王,說右賢王想自立為烏藉單於,屠耆單於遂殺了右賢王父子,此後發現冤枉了他們父子,又回過頭來殺了唯犁當戶。呼揭王害怕了,隨即逃走,自立為呼揭單於。右奧鞮王聽說後,也自立為車犁單於。烏藉都尉自立為烏籍單於。這一來,匈奴中就有了五位單於。屠耆單於親自率領軍隊向東進攻車犁單於,讓都隆奇進攻烏籍單於。烏籍單於與車犁單於先後戰敗,向西逃亡,而後與呼揭單於合兵一處,三位單於現在擁有四萬餘兵力。烏籍單於、呼揭單於取消單於王號,合力輔佐車犁單於。屠耆單於聽說後,派出左大將、都尉,率領四萬騎兵分別駐紮在東部,防備呼韓邪單於,親自率領四萬騎兵向西進攻車犁單於。車犁單於戰敗,向西北逃走,屠耆單於遂引兵向西南,駐紮在闟敦地區。
接下來一年,呼韓邪單於派出弟弟右穀蠡王等人向西襲擊屠耆單於的領地,消滅一萬多人。屠耆單於聽到消息後,親自率領六萬騎兵進攻呼韓邪單於,前進一千餘裏地,還未抵達嗕(rù)姑,正碰上呼韓邪單於率領的四萬騎兵前來迎戰,兩軍遂陷入混戰。屠耆單於戰敗,自殺。都隆奇與屠耆單於的小兒子右穀蠡王姑瞀樓頭慌忙逃竄,投降漢朝,車犁單於向東投降了呼韓邪單於。呼韓邪單於手下的左大將烏厲屈和父親呼遬累烏厲溫敦看到匈奴內部陷入內亂,隻好率領手下部眾數萬人南下投降漢朝。宣帝封烏厲屈為新城侯,封烏厲溫敦為義陽侯。在當時,李陵的兒子重新立烏藉都尉為單於,呼韓邪單於又將其捕獲斬殺,奪取了單於王庭,匈奴此時剩下來的部眾僅有寥寥數萬人。屠耆單於的堂弟休旬王率領手下五六百騎兵,殺了左大且渠,兼並了他的軍隊,來到西部右地,自立為閏振單於,駐紮在西邊。再後來,呼韓邪單於的哥哥左賢王呼屠吾斯也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於,駐紮在東邊。接下來兩年,閏振單於率領部眾向東進攻郅支單於。郅支單於迎戰,殺了閏振單於,兼並了他的部眾,接下來進攻弟弟呼韓邪單於。呼韓邪單於兵敗,率領殘部落荒逃走,郅支單於遂占領王庭。
呼韓邪單於兵敗後,左伊秩訾王為呼韓邪單於謀劃,勸諫呼韓邪單於向漢朝稱臣,進入漢朝邊境,臣服於漢朝皇帝,以求得漢朝保護,隻有這樣,這部分匈奴人才能夠生存下去。呼韓邪單於征求大臣們的意見,眾大臣說:“不能這樣做。匈奴人的風俗,向來是崇尚勇敢和武力,鄙視奴顏婢膝地服侍他人,在馬上拚死戰鬥建立國家,因此在百蠻中才能夠享有威望。我們寧可戰死在沙場,這是戰士們最好的歸宿。現在兄弟之間爭奪王位,不是哥哥在位,就是弟弟在位,即使戰死,也能夠英名長存,子孫還可以掌控國家。漢朝雖然強大,還不足以兼並匈奴,我們為什麼要違背祖製,向漢朝屈膝稱臣,侍奉漢人,有辱逝去的單於祖先,讓其它蠻夷國家恥笑!雖然一時間可以獲得穩定,又怎麼能夠再做百蠻的酋長!”左伊秩訾說:“你們說的不對。強弱因時而異,漢朝現在強盛,西域烏孫國以及其它城邦小國,均願意臣服於漢朝。自從且鞮侯單於以來,匈奴日益衰弱,難以再現昔日的輝煌,即使我們在這裏仍然逞強,終究得不到一日安寧。我們現在臣服於漢朝,首先可以求得生存,不能臣服於漢朝,則隨時會遭遇滅亡,什麼樣的主意能比生存更為重要!”下麵的大臣仍然爭執不休。呼韓邪單於終於拿定主意,率領部眾南下靠近邊塞,派兒子右賢王銖婁渠堂進入漢朝邊境,向朝廷請求侍奉漢朝皇帝。郅支單於也派了兒子右大將駒於利來到長安,請求侍奉漢朝皇帝。這一年,是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
宣帝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呼韓邪單於來到五原塞下,希望在甘露三年正月朝見皇帝。宣帝派出車騎都尉韓昌迎接,向單於發放通行七個郡的通行證(五原郡、朔方郡、西河郡、上郡、北地郡、左馮翊、京兆尹),每郡派出二千騎兵,在沿途列陣迎送匈奴單於。單於在正月於甘泉宮朝見天子,天子以特殊禮遇對待呼韓邪單於,位置安排在諸侯王上麵,呼韓邪單於在謁見皇帝時,讚禮官稱臣,不報名字,賜予單於漢人穿的冠帶衣裳,黃金鑄造的璽印配上諸侯王使用的綠色綬帶,還有以玉鑲嵌的佩劍,佩刀,一張雕弓,四枝箭矢,十杆棨戟,一乘安車,一具鞍勒,十五匹駿馬,二十斤黃金,二十萬錢,七十七套衣被,八千匹綿繡綺縠雜帛,六千斤綿絮。禮儀完畢,宣帝派使臣在前邊引導呼韓邪單於先行,在長平館住宿。宣帝也從甘泉宮來到池陽宮駐蹕。宣帝登上長平台,下詔單於不要拜謁,單於手下左右當戶群臣可以列隊觀看整個儀式,其它蠻夷的君長王侯,有數萬人,均在渭橋下排隊恭迎皇帝,夾道迎候,排出很長的隊伍。宣帝登上渭橋,下麵的群臣山呼萬歲,呼韓邪單於回到官邸歇宿,在長安逗留一個多月,而後返回匈奴領地。呼韓邪單於請求,願意在光祿勳徐自為修築的塞下居住,為漢朝護衛受降城。宣帝派出長樂宮衛尉高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率領一萬六千騎兵,又征調邊郡上千名戰士、馬匹,將單於送出朔方郡雞鹿關塞。下詔董忠等人留下來護衛呼韓邪單於,幫助單於鎮壓不服從命令的屬下,又向邊郡轉運穀米,前後達三萬四千斛,供給呼韓邪單於和匈奴人足夠的糧食。這一年,郅支單於也派出使者,向朝廷貢獻禮物,朝廷也給予厚重的賞賜。宣帝甘露四年(公元前50年),兩位單於均派出使者,向朝廷貢獻禮物,朝廷對呼韓邪單於派出的使者給予更為優厚的賞賜。宣帝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呼韓邪單於再次入長安朝見皇帝,宣帝給予的賞賜與第一次一樣豐厚,又增加了一百一十套衣服,九千匹錦帛,八千斤綿絮。因為此前已經安排有漢軍駐紮,就沒有再派出漢軍護送。
最初郅支單於認為呼韓邪單於降漢以後,勢力會遭到削弱,不可能再返回匈奴,遂引兵向西擴大領地,妄圖攻占西部右地。屠耆單於的小弟弟原來侍奉呼韓邪單於,也逃往西部右地,將兩位兄長的殘部收攏,獲得數千人,遂自立為伊利目單於,途中遇到郅支單於的隊伍,兩軍混戰,伊利目單於兵敗被殺,郅支單於將其餘眾收編,得到五萬餘人。聽說漢朝出兵出糧幫助呼韓邪單於,郅支單於即留在西部右地,等待時機。又估計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控製匈奴部落,郅支單於遂再向西擴展,靠近烏孫國,想與烏孫國聯合起來,派出使者去求見小昆彌烏就屠。烏就屠看到呼韓邪單於已經受到漢朝保護,郅支單於現在成為一個流寇,就想要進攻郅支單於,以討好漢朝。於是殺了郅支單於派來的使者,將使者的頭顱送往西域都護府,而後調動八千騎兵備戰,迎候郅支單於。郅支單於看到烏孫國的軍隊很多,派出去的使者又沒有返回,遂率軍進攻烏孫軍隊,將烏孫軍隊打敗。繼而向北進攻烏揭,烏揭投降。郅支單於再發兵向西進攻堅昆,向北逼降丁令,兼並了三個國家。而後多次派兵進攻烏孫國,每戰必勝。堅昆的東麵,距離單於王庭七千裏,堅昆的南麵,距離車師國五千裏,郅支單於遂駐留下來,設置國都。
黃龍元年(公元前49年)十二月,元帝即位,呼韓邪單於上書,談到匈奴部族的民眾饑困。朝廷即刻詔令雲中郡、五原郡轉送穀米二萬斛接濟呼韓邪單於的部眾。郅支單於認為自己路途遙遠,怨恨朝廷隻幫助呼韓邪單於,派出使者上書,要求在朝廷侍奉的兒子返回匈奴。朝廷於是派穀吉護送郅支單於的兒子返回,郅支單於竟然殺害漢朝護送的使者。漢朝一直得不到穀吉的音訊,匈奴投降漢朝的人報告,聽說使者在甌脫遇害。呼韓邪單於的使者再次來到朝廷,朝廷按照甌脫在呼韓邪單於的轄區,責問呼韓邪單於派來的使者,讓他解釋漢朝使者為什麼會遇害。元帝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朝廷又派出車騎都尉韓昌、光祿大夫張猛護送呼韓邪單於的兒子返回,再次詢問穀吉等人的下落,才知道此前誤會了呼韓邪單於,遂赦免其罪,讓呼韓邪單於不要擔心漢朝會懲罰他們。韓昌、張猛看到呼韓邪單於的部落已經人丁興旺,塞下的禽獸也已經射獵的差不多,單於的力量足以保衛自己,不會再畏懼郅支單於。又聽說呼韓邪單於手下的大臣們多次勸說單於返回故鄉,漢朝將軍擔心匈奴北去後再難以約束,韓昌、張猛於是與單於訂立盟約,說:“從今以後,漢與匈奴合為一家,世代不得相互欺詐,相互攻擊。有盜賊逃往對方,相互通報,按照法律懲辦,追還盜竊的財物;有敵來犯,發兵相互救援。漢與匈奴有敢於違背盟約者,將受到上天懲罰。後代子孫均要遵守這個約定。”韓昌、張猛與呼韓邪單於以及匈奴大臣,一起登上匈奴諾水河邊的東山,斬殺白馬,單於用匈奴人使用的徑路寶刀錯金勺子攪動血酒,用老上單於打敗月氏王(注:應該是冒頓單於,在文帝四年,公元前176年,參看文帝紀和匈奴傳上),斬殺月氏王的頭顱做成的飲酒器盛滿血酒,而後雙方歃血為盟,飲下血酒。韓昌、張猛返回後,向元帝奏報盟誓的經過。朝廷公卿們討論,均認為:“單於已經答應了護衛漢朝邊塞,作為漢的藩國,即使返回北方,也不會再成為漢朝的大敵,像此前一樣危害到漢朝邊郡。韓昌、張猛卻擅自以國家名義,與夷狄訂立世代遵守的盟約,讓單於得以用詛咒的方式向上天祝告,使得國家蒙羞,致使漢軍威望受到損害,不能批準。應該派出使者前去告知匈奴,重新祭天,解除原來訂立的盟約。韓昌、張猛奉命出使匈奴,處理問題不夠謹慎,應該判處不道罪。”元帝原諒了他們的過失,下詔赦免韓昌、張猛,沒有批準解除盟約。再後來呼韓邪單於返回北方匈奴王庭,匈奴其它部落逐漸歸附,匈奴國內終於安定下來。
郅支單於殺害漢朝的使者後,知道已經徹底得罪了漢朝,又聽說呼韓邪單於日益強大,擔心遭受襲擊,就想逃得再遠一些。恰好康居王多次被烏孫國所困,就與下麵翕侯商議:認為匈奴是大國,烏孫國一向畏懼匈奴,現在郅支單於受困,遊蕩在外,可以將他們接來安置在東邊暫住,繼而與匈奴人合兵一處進攻烏孫國。而後為匈奴再找一塊立足之地,這樣一來,就不會再受到匈奴威脅。康居國隨後派出使者抵達堅昆,將這些想法告訴郅支單於。郅支單於正在惶恐之中,又在怨恨烏孫國令自己困窘,聽了康居國為自己設計的立國計劃,大喜過望,遂一口答應,引兵向西。康居國也派出貴人,帶著幾千匹駱駝驢馬,前來迎接郅支單於。郅支單於率領的匈奴部眾,在途中因為凍、餓病死的人已經很多,抵達康居國時,僅剩下部眾三千餘人。幾年之後,西域都護甘延壽與副校尉陳湯征調西域小國組成的聯軍,發兵在康居國斬殺郅支單於(詳情記載在《甘延壽傳》、《陳湯傳》中)。
郅支單於被殺,呼韓邪單於且喜且懼,隨即上書朝廷,呼韓邪單於說:“一直想謁見天子,因為郅支單於在西方,擔心郅支單於會與烏孫國聯合起來襲擊臣,因此遲遲沒有成行。現在郅支單於已經服罪被殺,願意入朝謁見皇帝。”元帝竟寧元年(公元前33年),呼韓邪單於再次入朝,朝廷對待呼韓邪單於的禮遇、賞賜仍舊與上次一樣,還增加了衣服錦帛綿絮,超過黃龍年間(公元前49年)一倍。單於當麵對皇帝說,願意做漢室的女婿,請求和親。元帝將後宮良家子王嬙,字昭君,嫁予單於。單於高興地接受了,呼韓邪單於又上書請求,願意以匈奴軍隊護衛漢朝邊郡上穀郡以西至敦煌郡的要塞,並將護衛責任傳之於後代無窮,請漢朝撤消邊郡要塞的守備吏卒,以休養天子管轄的黎民百姓。元帝將呼韓邪單於的建議交予朝中大臣們廷議,參加討論的大臣,都認為這個建議很好。郎中候應熟悉邊疆事務,認為像這樣完全按照呼韓邪單於的建議去做不妥。元帝問為什麼,候應回答:“周代、秦朝以來,匈奴暴虐,反複侵擾中國邊境,漢朝建國以後,漢朝初年尤其受到匈奴侵害。臣聽說北部邊郡要塞,從西到東直達遼東郡,邊牆外還有陰山阻隔,東西長達千餘裏,草木茂盛,山林中有很多禽獸,那裏是冒頓單於很早即盤踞的地方,依靠山中木材製作弓弩箭矢,而後匈奴襲擾漢朝邊郡,長期為寇,將陰山當作匈奴的苑囿。在武帝朝,朝廷發兵出塞征討,將陰山收入囊中,將匈奴驅逐至沙漠以北。在邊塞修建起亭障以防禦匈奴,修建起烽火燧台以警示來犯之敵,還修築了外長城,設立屯墾戍邊部隊,以加強邊郡守衛,邊境從此後才安定下來。沙漠以北地勢平坦,但草木稀疏,多是沙礫之地,匈奴來犯,缺少隱蔽場所,從邊塞向南走,則山穀幽深,草木蔥蘢,但是匈奴此後往來卻變得異常艱難。聽邊郡的老人們講,匈奴失去陰山之後,每當南下路過陰山時,都會痛哭流涕。如果朝廷撤除邊郡要塞的守備戍卒,等於將這些有利條件,重新交回到夷狄手中,這是一不可。而今聖德廣被,上天護佑,加上匈奴國內動亂,匈奴才衰落下去。現在匈奴得到了漢朝幫助,得以幸存下來,願意稽首臣服於漢朝。這隻能看作是夷狄的習俗,受困則卑順,強大則驕橫,這是夷狄天性使然。此前單於請求撤除漢朝外長城,減少烽火燧台亭障,而今剩下來的,僅夠漢朝邊郡瞭望報警,遇到緊急情況,再燃起烽火而已。古人常講安不忘危,不能再繼續減少了,這是第二個原因。中國是禮義之國,講究禮儀教化,以刑罰限製不法行為,還仍然難以製止愚民犯罪,更何況匈奴單於,能保證屬下不違犯盟約嗎!這是第三個原因。自從中國在國內設置關津,以限製諸侯國來往,製定這些措施,即是為了杜絕臣下有非分覬覦之想。設置邊塞遊徼,安排屯墾將士守邊,並非僅僅是為了防備匈奴,也是為了管理各屬國投降漢朝的民眾,他們本來就是匈奴人,也擔心他們思舊,再重新逃亡回去,這是第四個原因。在西部靠近漢朝的羌地設置邊塞,安排羌人與漢人進行貿易買賣,由於官吏百姓貪圖小利,侵奪羌人利益,為了牲畜、妻子、兒女等問題,致使羌人怨恨,因此激起羌人起兵造反,這種事情世代不絕。如果漢朝撤除塞外的駐守要點,一旦漢匈間百姓與官員發生糾葛,或者產生矛盾,則難以處置,這是第五個原因。此前從軍出塞的漢人,有很多滯留在匈奴,沒有返回,他們留在家鄉的子孫貧困,一旦逃亡出去,投奔親戚,將難以製止,這是第六個原因。邊郡的奴婢生活困苦,妄圖逃亡者有很多,有很多人說:‘聽說在匈奴生活也不錯,無奈邊郡盤查的很嚴!’即使這樣,逃亡出塞的人,還是很多,這是第七個原因。盜賊狡黠,結夥犯法,如果遇到官府追捕緊急,往往會向北逃出塞外,如果撤除邊塞,將難以製止罪犯逃亡,這是第八個原因。邊塞建成之後,至今已經有一百多年,並不全是用粘土夯築而成的垣牆,也有借著山勢岩石,清楚掉雜草枯木,沿著山穀溪水,加以整修,塹山堙穀,征調無數人力物力修築,耗費巨大,工期很長,花費的人力物力難以計算。臣擔心討論的大臣,不是遠謀深慮,在處理問題時,過於簡單化,僅從儉省徭役,就撤除戍守邊疆的士卒,十年之後,百歲之內,一旦有其它變故發生,到了那時,亭障要塞已經遭到破壞,烽火燧台已經不複存在,要想再重新修複或者重新設置,幾代人的勞苦,不可能很快得到恢複,這是第九個原因。如果撤回戍卒,減少瞭望的烽火燧台,單於認為這是在為漢朝守護邊塞,一定會認為是有功於漢,也將會不斷地提出請求。稍有不如意,其後果將難以預測。一旦開啟夷狄對中國的怨恨,中國邊塞的防衛又已經撤除,到了那時,後果將難以預料,這是第十個原因。這不是維護邊郡長治久安的良策,這樣做不能威懾製伏蠻夷。”
看了上奏,元帝下詔說:“不再考慮撤除邊塞的事情。”讓車騎將軍口頭曉諭單於,說:“單於上書,請求撤除北部邊郡的守備士卒,提出願意代替漢朝守護北部邊境,讓後代子孫接續下去。單於崇尚禮儀,為百姓考慮的很多,想到了長遠的事情,朕甚為讚賞。中國四麵均有關津亭障要塞,並非全是用於防備塞外的,也同時防備國內的奸邪放縱,擔心他們會出塞為寇,禍害他人,所以才申明法度,為的是限製不法之徒。朕已經知道單於的心意,朕對此並沒有懷疑。擔心的是單於不理解朕的用心,沒有撤除邊塞的防務,因此詔令大司馬車騎將軍許嘉曉諭單於。”呼韓邪單於謝道:“我愚蠢,沒有想得那麼多,天子讓大臣告訴我其中原委,深表感謝!”
當初,左伊秩訾為呼韓邪單於謀劃歸漢,最終使得匈奴得以保全。再後來,有人譖毀左伊秩訾自我誇耀,宣揚自己對匈奴有功,沒有受到重視而常怏怏不樂,呼韓邪單於對左伊秩訾也產生了懷疑。左伊秩訾擔心被殺,率領部眾一千餘人降漢,漢廷賜左伊秩訾關內侯爵,享受食邑三百戶,讓左伊秩訾佩帶諸侯王印綬。到了元帝竟寧年間,呼韓邪單於來到長安朝見皇帝,與伊秩訾再次相見,對左伊秩訾感謝道:“大王為我考慮,使得今天的匈奴得以過上安寧的生活,這些都是大王之前的功勞,我豈能忘記!我當時沒有重視大王,使得大王棄我而去,這是我的過錯。今天我要請示天子,請大王還是隨我返回匈奴王庭。”伊秩訾說:“單於仰仗天命,決心歸漢,使得匈奴得以安寧,單於有神靈護佑,天子賜福,這那裏是我的功勞!既然我已經降漢,再要返回匈奴,是懷有二心。願意在漢朝做單於的使臣,不敢聽從單於的勸告。”單於多次勸說,左伊秩訾最終沒有成行。
王昭君在匈奴受封為寧胡閼氏,生下一個兒子叫做伊屠智牙師,後來伊屠智牙師在匈奴擔任右日逐王。呼韓邪單於在位二十八年,成帝建始二年(公元前31年)去世。最初呼韓邪單於寵幸左伊秩訾哥哥呼衍王的兩位女兒。長女是顓渠閼氏,生下兩個兒子,長子叫且莫車,次子叫囊知牙斯。二女兒為大閼氏,生下四個兒子,長子叫雕陶莫皋,次子叫且糜胥,都比且莫車年齡大,最小的兩個兒子鹹、樂兩人,比囊知牙斯年齡小。還有其她閼氏生的兒子十幾人。顓渠閼氏最為尊貴,且莫車也受到單於重視。呼韓邪單於在臨去世前,想立且莫車繼承單於位,他的母親顓渠閼氏說:“匈奴內亂十幾年,爭鬥不絕如發,仰賴漢朝幫助,才重新獲得安寧。現在國內平定不久,人民遭受內亂痛苦,仍然心有餘悸,且莫車年齡太小,百姓未必肯服從,擔心再次陷入國家動亂。我與大閼氏是姐妹,兩人生的兒子都一樣,不如立雕陶莫皋。”大閼氏說:“且莫車年齡小,大臣們可以共同輔佐國事。現在放棄尊貴的,擁立卑賤的,我擔心後世會再次陷入混亂。”單於還是接受了顓渠閼氏的建議,立雕陶莫皋繼承單於位,同時約定,今後將單於位置傳予弟弟且莫車。呼韓邪單於去世,雕陶莫皋繼位,這是複株累若鞮單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