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門口,薑嬈低聲吩咐半春:“你在房裏看著圓姐兒。”
立雪堂有三間正房,正中一間用來待客,東間是薑嬈和穆珩的臥房,西間則布置成了薑嬈的書房,除此之外正房左右各有一間耳房,因薑嬈嫁妝豐厚,兩間耳房都作了庫房來放她的嫁妝。
薑嬈出了臥房,對守在門外的半夏道:“半夏,吩咐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待在自己房裏,你和半秋半冬帶了人守在院門口,沒有我的吩咐不準讓任何人進來!”
在“任何人”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半夏心中一凜,連忙退下安排。
不多時,院子裏便安靜得落針可聞。
薑嬈輕輕吸了口氣,來到西間的書房,一眼就看到了背對著她負手而立的穆珩。
穆珩還沒來得及回臥房換衣裳,他身材修長挺拔猶如勁鬆,頭戴飄巾,穿著一身月牙白的直裰,隨意交握在背後的兩隻手修長而有力。
許是回到了最熟悉的地方,連這背影都能瞧出幾分輕鬆閑適。
聽到薑嬈的腳步聲,穆珩轉過身來。
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容貌極為俊美,劍眉如墨,眼似寒星,本該是略顯淩厲的相貌被他通身溫潤如玉的氣質一中和,倒是愈發招人。
任是誰見著了,怕也要讚上一聲芝蘭玉樹、風度翩翩。
但薑嬈卻半點也沒被穆珩這皮相給迷惑了,正相反,她隻覺怒從心頭起,一個沒壓製住,順手抓起書桌上放著的東西就朝著穆珩砸了過去。
“噗!”
那東西砸了穆珩一臉,又從穆珩臉上滑落,在他胸口彈了一下,才被一臉愕然的穆珩接在了手裏。
事實上,在把東西砸出去的那一瞬間,薑嬈就已經後悔了。
當然,她的後悔不是因為她心疼穆珩,或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而是擔心砸碎了東西弄出的聲響會吵到好不容易才睡安穩的圓姐兒。
好在她砸出去的不是茶盞之類的易碎之物,而是圓姐兒留在書桌上忘了帶走的一個用碎布頭做的小老虎。
被砸了這麼一下,穆珩麵上滿是錯愕之色,他抓著那隻可愛的布老虎,倒是沒生氣,隻是疑惑地道:“夫人這是何故?”
隻頓了一瞬,他麵色一變,接著道:“與圓姐兒有關?半夏說圓姐兒哭了一下午,可是誰讓她受委屈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委屈,否則薑嬈絕不會如此。
穆珩麵沉似水。
當他收斂起示人於外的溫和,那沉肅冷凝的神情竟是讓人有些心驚。
而這樣的變化,來自一名父親對自己女兒的關懷,以及對傷害自己女兒的人的憤怒與痛恨。
薑嬈心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穆珩也許不是他表現出來的溫潤君子,但他對圓姐兒的疼愛卻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這一點,薑嬈自認不會看錯。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有了他們接下來的這一場談話。
薑嬈深吸一口氣,沒有急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