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年，在明遠書局裏，他遇到了那個並未真正見過麵，隻用紙與筆與他交流的女子。
生平第一次，穆珩有了強烈的，想要擁有一個人的渴望。
他也能察覺到，信紙對麵的女子，她對他，有著一樣的情愫。
他以為，他會順理成章地站在她的麵前，將那些用筆無法寫出來的情愫親口告知於她，卻不想，他等來的卻是別離。
“好在，上蒼到底是厚待我的。”
所以，他們由不可能轉為了可能。
十餘年過去了，穆珩仍記得當時心裏的狂喜與激動。
在侯府，他多番算計。
在薑延和陸氏麵前，他不惜剖開傷口，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誠意。
算計？
自揭傷口？
對於那時的穆珩來說，隻要能得償所願，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他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遇到薑嬈之後才知道了什麼是心之所向，他想要的，也隻是娶她，然後與她擁有一個家。
而已。
若她也能回應同樣的感情，那，定就是事上最大的快樂了。
“阿嫵，你讓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穆珩聲音有些喑啞。
薑嬈輕輕拍著穆珩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
“我們未曾開誠布公的那幾年……”薑嬈輕聲地道，“你是不是，也因為我的不回應，而覺得委屈？”
隻一句話，就讓穆珩紅了眼眶。
怎麼會不委屈呢？
在外人麵前，他有著不可被打倒的意誌，可在薑嬈跟前，他也隻是一個期盼得到回應，想要被愛的男人而已。
薑嬈眼中也是一酸：“真是個傻子……”
穆珩在她肩上蹭了蹭：“那也隻是你一個人的傻子！”
還頗為得意的樣子。
薑嬈想了想，拍了拍穆珩，示意她鬆手讓她站起來。
穆珩不解，但還是順著她的意思鬆開手。
薑嬈自己站到了屋子一邊，再朝著穆珩抬了抬下巴：“喏，你站到門口去。”
穆珩在莫名中站到了門口。
立雪堂的正房很是寬敞，兩人此時隔著約有兩丈的距離。
薑嬈衝著穆珩笑了笑，道：“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一件事……”
穆珩驀地屏住呼吸。
總覺得，薑嬈接下來要說的話，對他來說一定極為重要。
也確實如此。
“我想讓你知道，雖然我們成親六年之後才得以明白彼此的心意，但那期間我們有了圓姐兒，便也不算平白浪費了時光。”
“以及……”
薑嬈在穆珩的屏息中緩緩走到了他的跟前。
然後，湊上去親了親。
“那些年是我不好，一無所知的讓你一個人朝著我艱難前行。”薑嬈柔聲道，“但往後，無論何時，我都會主動來到你身邊。”
你並不是在唱獨角戲。
我不會讓你得不到回應。
穆珩看著薑嬈，心裏那翻湧的感情，讓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許久，他才朝著薑嬈跨出一小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本就已經極近，這一小步，就讓薑嬈被動地撞入了穆珩的懷裏。
穆珩擁著薑嬈，啞聲道：“不是你來到我身邊，而是……”
“我們，相向而行。”
他同樣不舍得讓薑嬈獨自前行。
薑嬈微微一怔。
然後，兩人微微撤開身子，緊緊握著彼此的手。
執手。
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