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果然狡詐,使了個絕戶計,給劉步蟾出了一道難題。
旗號打出來,調查組立馬產生內訌。
對於公使們來講,倭清之戰與他們無關,完全以局外人的眼光、以超然的身份觀戰,倭艦妥協了,證明了各國的影響力、威懾力,他們也應該順驢下坡,撤出定遠“號”。
當然,登上倭艦是不可能的,改乘超遠號順理成章。
武官們猶豫不決,但他們沒有決定權,隻有服從公使的命令,隨行的記者、教士恰好相反,強烈反對。
北洋艦隊遠赴平壤,不是為了戰爭,而是為了保護國際調查組,搞清殺倭令的真相,也就是說,劉步蟾等人為了正義,冒著危險在海上航行。
現在遇到了凶殘的倭寇,公使們卻拋下大清的水兵逃跑,隻顧自身安危,絕對是可恥的行徑,助長了強盜的氣焰。
記者、傳教士,屬於這個世界上很特殊的人群,自以為是正義的化身,閔大人的秀做得很成功,在這些高傲的洋人眼中,倭人的形象醜陋到極點,朝鮮、大清都是可憐的受害者。
一旦認準了這個觀念,可愛的記者、傳教士們,絕不容許邪惡戰勝正義,更鄙視公使們的孺夫行為,在司令塔大吵大鬧,怒罵各自國家的公使。
“歐格訥先生,你不是一個紳士,你是膽小鬼……”
“不,不,這是法蘭西的恥辱,我們偉大的公使先生,居然被一群強盜嚇跑了。”
“叛徒,你們是可恥的猶大,出賣朋友的魔鬼。”
“上帝啊,救救這些孩子吧,他們已經迷失了方向,背叛了神的指示。”
“可恥,孺夫,我們強大的德意誌帝國,豈能被倭寇嚇倒?”
洋人可是絕佳的擋箭牌,隻要有一個在艦上,倭寇肯定是投鼠忌器,劉步蟾當然不願意他們撤離,幹脆默不出聲,一麵示意部下備戰,一麵在旁看好戲。
吵鬧了許久,僵持不下,誰也不想退讓,空氣中帶有濃鬱的火yao味。
太陽緩緩落山,殘陽如血,倭艦等得不耐煩了,又打出催促的信號,最後通牒,半個小時內必須撤退。
“漢森先生,你們冷靜一點,德意誌是中立國。”
“史密斯先生,為了大英帝國的利益,我們不能參戰。”
“親愛的神父,這是東亞之間的戰爭,與美利堅合眾國無關。”
……
各國公使費盡口舌,記者、傳教士們卻不可理喻,群情激昂,正義感越來越強,讓公使們頭都大了,別看這些人無官無權,影響力卻大得驚人,足以掀起民眾的抗議狂潮,甚至於推翻一屆政府。
還是英國人狡猾,歐格訥公使把球踢給了劉步蟾:“劉將軍,我們來自中立國家,不希望介入東亞的內務,你下令吧。”
劉步蟾苦笑,不愧是老狐狸,左右逢源。
“先生們,請聽我說。”身為主人,劉步蟾不得不表態:“倭人窮凶極惡,濫殺無辜,試圖以武力控製朝鮮,實現他們擴張的野心,我大清毫不畏懼,寧死不屈,但此戰與你們無關,你們是客人,請改登超遠艦,我的士兵會把你們安全送達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