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但是馬明宇的死一點都不離奇,所謂的密室殺人,不過是一場並不算華麗的魔術秀。”
“你看了十分鍾案件檔案就知道了?”李興雯有些不相信。
“不信拉倒,那我走了。”周瞳假意離開。
李興雯連忙拉住他,她和王磊現在就是卡在馬明宇的死亡原因上,連報告都不知道怎麼寫,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領導訓斥。如果知道馬明宇究竟是怎麼死的,那麼對於案件調查來說無疑是取得了巨大的進展。
“難得你來一趟,也不能讓你白跑……”
“走吧,帶我去凶案現場,我為你揭開魔術的秘密!”周瞳回過身,露出自信的微笑。
馬明宇教授的公寓還拉著封條,窗台上布滿灰塵,夕陽透過天井,落在門上。
李興雯拉開封條,推開門,屋內所有東西還保持著案發時的原樣。
“保姆阿姨確認當時門是反鎖的,窗戶也都是密閉的,馬明宇教授就坐在這裏,請問凶手是怎麼出去的?”李興雯用手支著下巴,看著周瞳,問道。
周瞳笑了笑,指著馬明宇教授坐的位置問道:“保姆阿姨推開門,第一眼會看到什麼?”
“應該是馬明宇教授的背影……”李興雯走到門口的位置。
“保姆阿姨忽然看到馬教授在家裏,一定會先打招呼,但是死去的馬明宇教授不會回應,所以馬阿姨好奇之餘會上前查看,凶手也就是在趁這個時候,從門後出來,大大方方走出去。”周瞳一邊說,一邊從門後閃出來。
“你是說凶手一直就在房間裏,等著有人來為他開門?”李興雯渾身一震。
“不錯,凶手早就知道保姆阿姨要來的時間,他故意把已經死亡的馬明宇教授放在這個位置,吸引保姆阿姨的注意力。”
“不過這也未免太大膽了,萬一……”
“沒有萬一,凶手已經準備了很久,對保姆阿姨的性格、習慣、做事的方式等等都了如指掌。”
“那凶手是用什麼殺死教授的?還有他臉上的玻璃碎片怎麼解釋?”
周瞳在門口蹲下來,指著底下門框細微處的泥點,說道:“別急,你先看這裏。”
李興雯看到了周瞳所說的泥點,不過在這種進進出出的位置,門框上有個把泥點再正常不過。
“我們搜證的時候已經注意到這裏了,做過化驗,隻是一般的泥……”李興雯想不出有什麼特別。
周瞳搖搖頭,細心的解釋道:“根據你們的化驗報告,這是紅土,也就是紅壤。一般紅土中的金屬化合物很多,其中包括了鐵化合物及鋁化合物。馬明宇教授家門口的紅土主要成分是赤鐵礦,而本市有赤鐵礦的地方,也就是有可能存在這種紅土的地方隻可能在紅葉山。”
“紅葉山?那不是在市郊嗎,離馬明宇教授家……至少有四十多公裏路。”
“你還算知道點事。”周瞳站起來,拍拍手,笑了笑,“根據你們的調查資料,馬明宇教授的生活枯燥單調,基本是學校和家往返,極少遠行,家中沒有訪客,而且他死的時候鞋底除了灰塵,並沒有發現紅土。至於保姆阿姨最近一段時間的行蹤你們也調查得十分詳細,沒有去過紅葉山那邊。”
“難道你想說這幾個紅泥點是凶手留下的?”
“有可能,但不一定是凶手,至少說明有一個在紅葉山地區經常出沒的人曾來過馬明宇教授這裏,這是一個值得調查的線索。”周瞳又走到房內椅子旁邊,“馬明宇教授的屍檢報告你記得是怎麼說的嗎?”
“死者是由於身體內大量腎上腺素抵達心髒,產生‘心室顫動’的心率失常,心髒的這種不協調收縮會讓它產生顫抖,無法保持原本的節律性跳動。這種顫動最終導致血壓下降,由於死者腦部得不到供血,造成死亡”李興雯隨身帶著資料,抽出屍檢報告讀了起來,“懷疑死者遭受過劇烈刺激……同時死者體內並沒有發現刺激分泌腎上腺素的藥物……”
“人最害怕的是什麼?”周瞳打斷了李興雯的朗誦,笑著問道。
“每個人都不一樣,這種問題怎麼可能會有答案!”李興雯癟癟嘴。
“或許是不一樣,但是恐懼的來源都是這裏。”周瞳說著點了點李興雯的額頭,“嚇死並非是因為馬明宇教授看到了什麼,而是他想到了什麼。”
“你是說凶手使用了類似迷幻藥的精神藥物?可在馬明宇教授的血液裏沒有發現啊?”
“你以為隻有藥物可以引發幻覺嗎?”周瞳不屑的搖頭,“前蘇聯人對死刑犯曾經做過一個實驗,簡單來說,就是甲乙兩個人,分別綁在兩處,四肢固定,互相能看見。然後將甲的眼睛蒙住,手腕用手術刀切開動脈,一個水桶放在手下接著血水,逐漸放血死亡。整個過程乙看在眼裏。甲死亡後,同樣對待乙,隻是在乙的手腕處接上一個細水管,蒙住眼睛,然後用刀背劃手腕,同時水管按照預先設定的模式出水,給人感覺與流血出來一樣,然後重複整個過程。最後發現乙雖然分毫未損,卻被活活嚇死。”
李興雯聽完後也覺得寒毛直豎,情不自禁用右手摸了摸左手的手腕。
“凶手用類似的方法,真能嚇死馬明宇?”
“關鍵就在馬明宇臉上的這些玻璃,它們雖然不是直接導致馬明宇死亡的凶器,但是絕對和他的死有關聯。”
“凶手為什麼要搞這麼多花樣?”
“一是增加你們的破案難度,二是有意留下‘九龍曾徽’的線索……”
“故意留下線索?凶手那就是別有所圖……”
“你果然長進了。”周瞳拍拍李興雯的頭,以示誇獎,“凶手殺馬明宇教授的原因之一,就在於此……所以靳軼衍這個人非常重要。”
“沒有‘九龍曾徽’的線索,確實不可能找到靳軼衍,莫非這個案件真的和古墓有關係?”
“何止這個案件,我被搞砸的婚禮、李玟建、高寶錢和湯敏敏的失蹤,恐怕全和這件事有關聯。”
“那我馬上向領導請示,把這些案件並案處理……”
“不可能。”周瞳苦笑著搖頭,“許多都是推測,沒有實質證據,特別是有關古墓的信息,就算羅科同意,上麵也不可能批準,我們隻能先私下調查。”
“你說的這些,我要好好消化一下,和王哥溝通溝通……”李興雯若有所思。
“你那個王哥看起來對你挺有意思,看來你好事近了……”
“放屁,你這個人沒一句正經,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開個玩笑,你這麼認真幹嘛。”
“不準開這種玩笑。”李興雯真的生氣了。
“那說回正經的,這件案子我來……我來協助你們,沒問題吧?”周瞳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
“協助?”李興雯冷笑道,“你是想主導吧?”
“一樣,都是一樣。”周瞳摸著腦袋傻笑起來。
周瞳和李興雯開車來到紅葉山礦廠,這裏早已荒廢,四處雜草叢生,隻剩下鏽跡斑斑的礦車和腐爛的木軌,沿著木軌可以看到猶如魔鬼血盆大口般的礦洞。
周瞳蹲下來,用手輕輕抓起一把泥土,在手掌中捏碎。
“就是這裏,沒有錯,即使在紅葉山,也隻有這裏有紅土。”
“什麼人會到這種鬼地方來?”李興雯環顧四周,別說人煙,就是飛禽走獸也看不到。
周瞳沒有回答李興雯的問題,他圍著礦洞外走了一小圈。
“王磊把這個紅葉礦的資料發過來沒有?”
“發過來了。”李興雯拿出手機,滑動手指,“這家礦場兩年前就關閉了,原因是礦洞坍塌,造成七人死亡,礦場老板被判了十年,現在還在監獄裏。”
“我們去礦洞裏看看。”周瞳說完跑去車上取了一個電筒。
周瞳走在前麵,李興雯跟在後麵,兩個人小心翼翼的進入礦洞。
礦洞內還算寬敞,約莫三米高,四米寬,越往裏麵走,洞內的空間開始慢慢收縮,到了軌道盡頭,則要略微躬身才能通過。
他們穿過一小段狹窄的通道,就到了下井的位置,原來塌方的地方已經被清理好,但是還能看出礦頂露出一大塊空缺,用來穩固礦頂的支架也已經腐爛,仿佛隨時都會再度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