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市公安局大院外的路燈開始有序地亮了起來。
副局長辦公桌上出現了一堆小山似的煙頭。
“我們安平郊外的河口鎮上有很多養魚塘,當地成年男性村民大多數都會做這種硝銨類的土炸藥,經濟實惠,有的是偷偷拿去炸魚的,還有很少一部分是因為後山有自己挖的小土礦,上次派出所來就查出了好幾公斤。雖然好幾個村都篩子一樣過了幾遍,但是保不齊就會有疏漏的,更何況翻過山就是和我們相鄰的蘇川,人往山裏一躲,麻煩就大了。”說到這兒,分局政委重重地歎了口氣,“老朱已經安排幾個重點村落的派出所所長親自帶人下去蹲點,做群眾工作。總之,第一,做到從源頭上給堵死;第二,查出這次火車事故中的爆炸物是怎麼來的。”
副局長點點頭,神情凝重地說道:“17條人命,我們要給群眾一個交代,不然對不起咱肩頭的責任和群眾對咱們的信任啊。對了,老薑,那些幸存者中有沒有目擊者?”
“有是有,但是很少,目前為止就一個。”分局政委點燃了最後一支煙,隨手便把空煙盒丟進腳邊的垃圾桶,“那是個帶孩子的中年婦女,去川東看孩子他爸的,她是今天早上剛醒過來後跟我們的人說的。她買的是3號車廂3號座的車票,孩子才7歲,因為是午夜的車,孩子沒休息好,情緒一直很亢奮,上車後就吵著要吃東西,而按照鐵路方麵的規定,0點過後至早上6點,車廂內是不會提供流動售賣車的,但是會24小時提供熱水,這位中年婦女就去3號車廂和2號車廂之間的開水間接水給孩子泡泡麵吃,就是那時候她注意到了有兩個男人在車廂連接處說話。”
“火車上在車廂連接處說話很正常啊,座席車廂人來人往亂哄哄的,為什麼會引起她的注意?”副局長有點意外。
“或許是直覺吧,因為那倆人說話的語氣有點不太正常。”分局政委搖搖頭,“可惜的是隻聽到一兩句,因為她急著回去看孩子,沒怎麼仔細去聽。她回憶其中一個好像是說——你根本就不了解她,我勸你放棄吧。而另一個說——沒辦法了,我已經陷進去了。”
“看清楚是誰說的了嗎?”副局長問。
“沒有,因為中間隔著一塊膠合板,沒顧得及看清長相,倒滿水後她就端著泡麵碗回自己的座位了。吃完麵條,孩子總算消停了會兒,她也就抱著孩子睡著了,開車半小時後,車廂裏就安靜了下來,沒什麼人走動了,因為是夜間,連報站名都停止了,到安平的時間是1小時37分後,那趟車很少有人在安平上下車。
“從安平開車後又過了大約半小時吧,具體時間也是我們推測的,火車就出事了。那位婦女因為帶著孩子,所以不敢睡沉了,她回憶說,自己朦朦朧朧間好像聽到了打架的聲音,還有一聲男人的怒吼,她被瞬間驚醒了,剛想睜開眼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聲音的來源方向就是自己的正前方。就在這時候,車廂爆炸了,唉,她的娃娃傷得不輕。”說到這兒,分局政委重重地歎了口氣。
“老薑,那監控方麵怎麼說?有沒有什麼發現?”
薑政委搖搖頭:“哪有你想的那麼好,廣播室和監控電腦都在7號車廂,但是因為車輛配置太陳舊,好幾節車廂的監控壞了兩個月了都沒有人管,不像動車,那些設備都是最好的。出事的這種車遲早都要被淘汰,資金方麵自然就不會提供太多。為了節約成本,這趟車隻在1號和4號車廂車門處裝有兩個普通監控,目的是觀察座席車廂和臥鋪車廂的人流量。治安方麵,平常的時候就隻有隨車乘警多巡邏幾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