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這回,王偉算是把自己的腸子都悔青了,真不該貪那點小便宜啊,搞得這兩天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洗臉的時候更不敢看洗臉池上方吊著的那塊汙漬斑斑的小玻璃鏡子。總是擔心那讓人頭皮發麻的玩意兒會再次出現在麵前,把自己嚇得夠嗆。恐怖片裏不都是那麼演的嗎?
王偉做夢都沒有想到這樣的倒黴事如今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同樣幹黑出租這一行的,別人偶爾都能順一點值錢的玩意兒回家,然後在同行麵前樂嗬顯擺上幾天,自己就偏偏順了一具屍體回家呢?要命的是,居然還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味道那個臭啊,逼得他天不亮就去敲洗車店的大門,哀求著對方徹徹底底地把這輛車每個角落都仔細地清洗一遍,生怕哪裏會遺漏。王偉都顧不上心疼錢了,活該自己倒黴啊!
看來,人就不能隨隨便便起貪念,否則肯定會有報應的。王偉叨叨咕咕地拉開車門,撲麵而來的刺鼻的香水味讓他幾乎作嘔,都已經兩天了,這味道還是散不去。他強忍住胃裏一陣陣的翻騰,心裏琢磨著今天再去火車站北站台廣場那邊看看,一方麵是為了生意,另一方麵,當然是想要找到那個女人,那個把自己坑慘了的謎一般的女人。
想到這兒,他狠狠地一咬牙,剛要轉動車鑰匙,頭頂突然傳來砰砰的敲擊聲,王偉剛要發火,轉頭一看,車窗上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他隨即搖下了車窗玻璃,問:“丁叔,找我有事兒嗎?”
“我有兩個朋友要找你聊聊!”說話的是一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由於長年在外開車奔波,中年男子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皮膚黑裏透紅。他轉過身朝自己後麵招了招手,“李哥,你們快過來吧。”
王偉心裏一陣莫名的恐慌,他略微鎮定了一下,心想,那事兒應該沒有那麼快找到自己,難道是運管的?自己也沒有那麼不小心啊,再說了,麵前的老丁也是幹這一行的,如果是運管他為什麼就像沒事兒人一樣呢?
正胡思亂想著,王偉的後車門就被人拉開了,鑽進車裏來的正是童小川和老李。王偉一愣,麵露驚慌之色。老李微微一笑,順手摸了摸他的頭:“兄弟,放心,我們不是運管的,我們是市局刑警大隊的。”說著,他出示了相關的證件,右手大拇指同時朝身後指了指,“我們找你,是為了你車子後備廂裏曾經放過的那個東西。”
一聽這話,王偉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身體幾乎癱倒在駕駛座上。
刑警大隊辦公室,童小川特地選擇了在這裏對黑出租司機王偉進行詢問,而王偉的桑塔納,則被拉到了位於地下停車庫的刑科所痕跡鑒定組的車輛鑒定實驗室裏。
此刻的王偉,一改先前垂頭喪氣的樣子,涕淚縱橫地拚命辯解著:“警察同誌,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殺人,老天有眼,抓住那個挨千刀的女的,是她害了我呀,要是早知道那裏麵是那玩意兒,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會起這個貪念啊……”
見此情景,老李知道這家夥是真的認了,他隻能強忍住笑,倒了一杯水放在王偉的麵前,接著在他身邊坐下說:“兄弟,別慌,說說這個大提琴箱到底是怎麼到你車上的。”
王偉頓時麵露喜色:“警察同誌,那麼說,你們知道人不是我殺的?”
老李瞥了他一眼:“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你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詳細地跟我們說一遍,一個細節都不要漏掉,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肯定說……”王偉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那天淩晨所發生的奇怪經曆都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生怕表現不好,又添油加醋地形容了一遍那個女乘客的外貌打扮,到最後,他雙手一攤,仰天長歎,“警察同誌,我這輩子都不敢再幹這種缺德事兒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天天做好事。”
老李沒再搭理喋喋不休的王偉,看了看身邊默不作聲的童小川。
“頭兒,你看怎麼辦?”
“你先帶他去正式錄個口供,等樓下那邊報告出來後,我們再對他進行處理。”
聽說還要處理自己,王偉急了:“警察同誌,我把知道的全說了,警察同誌,死人真的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啊……”
“你以為事情這麼容易就過去了?這個案子中,你發現屍體時沒有及時報警,反而一丟了事,所以現在你涉嫌拋屍,知道嗎?在案子沒有徹底查清之前,你身上的嫌疑是沒有辦法洗清的!”童小川嚴肅地說道,“你給我聽著,現在你能做的,就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盡快找到那個女人,將功補過,爭取寬大處理!”
王偉忙不迭地點著頭,灰溜溜地跟在老李的身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