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心酒吧(3 / 3)

回到局裏,童小川在更衣室換好衣服後剛走出電梯,迎麵就撞上了值班的小鄧。

“童隊啊,你們可回來了,我已經把‘東林小區焦屍案’的相關人員帶到審訊室了,於隊正在那邊。證物也被送去了痕跡鑒定組,報告估計要晚上才能出來,我現在正在等法醫那邊的屍檢報告。一有情況我就通知你。”

童小川點點頭,轉身對老李說:“先把酒吧那事兒放一下,我們聽聽這邊的情況再說。”

“沒問題。”老李跟在童小川身後向審訊室走去。

審訊室裏,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近五旬的中年婦女,穿著打扮有些邋遢,上身穿的一件紅色的棉衣上沾滿了星星點點的油漬,尤其是兩個袖口處,磨得可以看出裏麵棕色的襯裏。褲子是那種深藍色的老式大棉褲,有前門襟,褲腳沾滿了泥巴。中年婦女局促不安地偷偷瞅著進來的人,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慌亂和恐懼。

童小川在辦公桌後麵左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是本周的第二個報案人,這次他雖然沒直接去現場,但是從現場報告中得知,屍體也是在一個箱子中被發現的,隻不過這一次是一個拉杆旅行箱。

在核實過姓名和家庭住址等相關資料後,老李看了看案卷,抬頭問:“田秀芳,在你家中發現的這個拉杆旅行箱是你的物品嗎?”

這個被叫作“田秀芳”的中年婦女頓時神情緊張,趕緊擺手否認:“不!不!不!警察同誌,不是我的!真的不是我的!”

“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

“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太可怕了!”田秀芳驚魂未定地瞪著老李,“要早知道裏麵是這個玩意兒,打死我都不會貪小便宜往家裏拿啊!”

“你說什麼?這箱子也是你從外麵撿的?”童小川忍不住打斷了田秀芳的陳述,繼續追問道,“你把詳細情況說一下。你是怎麼撿到的?知道是誰丟棄的嗎?”

田秀芳委屈地點點頭,擤了擤鼻涕,這才一臉沮喪地說:“警察同誌,箱子真的是我撿的。我在城南菜市場早市上班,上班時間是晚上10點到第二天早上5點30分,主要工作是負責分發鮮魚,5點30分下班後,我再乘坐105路公交車返回所住的東林小區。今天早上人不是很多,我就坐在了後麵那幾排,在我前麵坐了個女的,打扮很時髦,就帶著這個箱子,看樣子像是去趕火車。因為這趟105路的終點站就是火車站。後來,因為上夜班,我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差點坐過了站,我趕緊站起來準備下車,正在這個時候,我就看到了這個箱子,而那個女的早就不見了蹤影,我見沒有人注意,心裏一動,就……就帶著箱子下了車。後麵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

童小川和老李不由得麵麵相覷,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老李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案件資料問:“那個女的,你有什麼印象嗎?”

“她脖子上圍著很長的圍巾,還戴著一副遮了大半張臉的墨鏡。再加上公交車裏光線不是很好,我也看不清她的長相,就感覺她很時髦,身上香噴噴的。那香味,比雅霜還要濃好幾倍。”說著,田秀芳的臉上流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態,轉而恨恨地抱怨,“這種女人,我早就應該知道她不是好人!”

“為什麼?”聽了這話,老李不由得啼笑皆非,他一邊整理問詢筆錄,一邊頭也不抬地問,“說說看,你到底是怎麼看出對方不是好人的?”

“好人不會塗得這麼香噴噴的!”田秀芳認真地回答。

對於這種簡單的邏輯,童小川不好多說什麼,於是站起身,走出了審訊室。關上門後,他對一直站在審訊室門外的於強說:“這裏交給你了,你派人去公交公司調看一下當時的車載監控錄像,確認目擊者看到的這個女人和火車站北站台廣場監控錄像中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可以去找章醫生,她或許能幫助你辨認。”

正在這時,童小川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是章桐的號碼,隨即朝於強點點頭,快步向樓梯口走去,邊走邊接聽電話。

章桐臉色陰沉地查看著手裏的這份毒物檢驗報告,難以理解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對死亡和折磨如此著迷的人存在。自己以往學到的所有知識,工作中積累起來的所有經驗,都沒有辦法用來解釋眼前這份報告的字裏行間中所透露出來的那顆黑暗的心靈。

童小川走進法醫辦公室,接過章桐遞過來的報告,在上麵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字眼——阿托品、腎上腺素,不禁一愣:“怎麼,又是那個混蛋幹的?”

章桐點點頭,說:“手法應該一樣,隻不過這回又多了點東西——奎寧!”

“奎寧?”

“俗稱金雞納堿,就是茜草科植物金雞納樹及其同屬植物的樹皮中的主要生物堿。一般用來治療瘧疾,但是如果使用過量的話,一般在8克以上,就會導致急性中毒,常見的致死原因是呼吸停止,伴隨腎髒衰竭。而這一過程,常常要持續幾個小時乃至幾天。因為屍體已經經過了火燒,所以別的檢驗就沒有辦法進行,這些都是通過肝髒和腎髒檢驗得到的結果。我們真得感謝這場火災並不很徹底,要是再燒半個小時的話,就什麼證據都沒有了。”章桐耐心地解釋道。

“那再加上死者體內發現的阿托品和腎上腺素,章醫生,你能否解釋,凶手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折地對待這個死者呢?”

“折磨!”章桐歎了口氣,“凶手用不同的藥物來折磨死者。奎寧,讓人呼吸停止;阿托品,使人麻痹,在死亡的過程中感受不到痛苦,沒錯,人死了自然也就感受不到痛苦了;可是,隨之而來的大劑量的腎上腺素,卻是讓死者在慘叫聲中恢複神智。童隊,這是藥理學上的酷刑!”

“還有,章醫生,我記得你在第一份屍檢報告中,對第一個死者胸口利器的檢查結果還沒有辦法確定,現在怎麼樣了?”童小川的目光落在了章桐辦公桌旁的那盆無名植物上。

“第一個死者前胸部、第三和第四節肋骨之間的幾處硬物傷,已經被證實,均是鋒利銳器刺入右心房而形成的刺入創傷。我用探針測量過創道,最淺處3厘米左右,可以造成大量內出血,但不會馬上致命。”

“那這個凶器究竟是什麼?”童小川問。

章桐搖搖頭:“我比對過很多種,但是沒有辦法確定具體的凶器,隻能肯定凶器是由堅硬材質製造,長度在5~8厘米,非常鋒利。而且這幾處刺創沒有在傷口的邊緣造成任何鋸痕,所以說我沒有辦法最終確定凶器是否有齒邊。”

“這樣查找起來範圍就很大了,能再縮小一點範圍嗎?”

章桐想了想,走到工作台邊,戴上手套,在等待整理的一堆不鏽鋼解剖工具中翻找了一下,取出一把類似於手術剪之類的特殊解剖用刀具,說:“隻有這個,長度和彎度都大致吻合。”

“這是什麼?”童小川問道。

“腦刀。”

“隻有你們法醫才用嗎?”

章桐微微一笑:“那倒沒有,醫學院、醫院的病理科、外科,反正隻要是做手術的,特別是腦部手術,都會用到它。”

“剛才你所說的差點讓我以為凶手是個法醫,你以後說話可得把話說完整了。”童小川皺眉嘀咕,“那第二個死者的年齡大概是多少?”

“25歲不到,和上一個大提琴箱裏發現的死者的年齡差不多。身高、體形也是差不多的。從肺頁狀況來判斷,健康狀況良好。小潘那邊很快就會有模擬畫像出來。”章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