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潘搖搖頭,聲音嘶啞地說道:“你不用找了,我們已經找到她了。”
“是嗎?人在哪兒?知道是為什麼失蹤的嗎?”童小川從口袋裏掏出小筆記本,準備記錄。
小潘伸手摁住了他的筆:“她就在這裏。”說著,他指了指解剖室正中央的位置。
聽了這話,童小川不由得怔住了。他轉身,不遠處的解剖台上,白布下是一具瘦小而又冰冷的屍體。
“這怎麼可能?你們是怎麼發現她的?”童小川呆了呆,快步走上前伸手揭開了蓋在死者臉部的白布。
麵容雖然發黑、腫脹、變形,但是仍然能夠辨別出死者是一個年輕的女孩。
“是在國道旁幹枯的水溝裏發現她的,是今天上午接的案子。”小潘回答。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確定了身份?”
小潘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走到解剖室後方的X光片燈箱旁,打開開關,然後指著上麵的兩張牙齒X光片,說:“是章醫生發現的。死者的牙齒結構和我們檔案庫中已經有的一張一模一樣。就此確認了死者就是蘇茜。”
“她怎麼會想到把自己的牙齒記錄輸入到你們的檔案庫中?”童小川問。
“是章醫生提出來的,她想建立一個完整的齒模數據庫,這樣對以後的無名屍體的辨別也好有個參考依據。你也知道,我們人類的牙齒就相當於DNA,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牙齒結構,以此作為類推的依據,我們就想到了這麼做。不隻是蘇茜,法醫和痕檢技術的所有人都留下了數據,但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第一個用上的是她啊!”
童小川突然明白了章桐為什麼會情緒失控,畢竟誰都無法接受曾經朝夕相處過的人死於非命,而自己偏偏還是那個要親手寫下解剖報告的人。誰都不可能輕易麵對這樣的局麵。童小川沉默了,半晌,他接著問道:“死因查出來了沒有?”
“神經源性休克猝死。”章桐不知道何時又回到了解剖室的門口,她雙手插在工作服口袋裏,靠門站著。
“那死亡時間呢?”
“不會超過兩天,屍體剛剛開始腐敗。”說著,她朝解剖台的方向伸手一指,“還有就是,她後背的皮膚也沒有了,這一點符合之前幾起案件的關鍵特征,你們可以並案處理了。不過這一次我有必要提醒你,那家夥幾乎把她後背所有的皮膚都剝離了,連臀部都沒有放過!他已經徹底失控了!”
章桐從工作台上抓過乳膠手套戴上,向解剖台走去,伸手揭開蓋在蘇茜身上的白布,把屍體輕輕地側翻過來,好讓死者的後背全都顯露出來。然後,她抬頭對童小川說:“這一次,凶手徹底清理了死者的傷口,並且出乎意料地把死者背部的創麵邊緣用針線給縫合了!”
“縫合?他到底想幹什麼?”
章桐搖搖頭:“他的行為很難讓人理解,而這樣的縫合對死者傷口的恢複一點實質性的作用都沒有,我們隻能暫且理解為這是凶手對死者的一點彌補。”
童小川盯著死者創口的縫針,半天沒有說話。
“你應該看出什麼來了,對嗎?”章桐把屍體輕輕放下,重新蓋上白布,點頭示意小潘把屍體推回冷凍櫃。
“這種縫針的手法,我在哪裏看見過!”童小川愁眉緊鎖,“但我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這是外科醫生常用的縫針手法。”章桐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找的這個凶手很有可能是個外科醫生?”
“我可沒這麼說,而且現在一般的外科手術過程中,真正幹這種活兒的,不是外科主刀醫生,而是醫師或者護士。所以,這隻能表明凶手曾接受過醫學係統的培訓罷了。”
看著章桐在工作台邊忙碌的身影,童小川突然心裏一動:“凶手有沒有可能是寵物醫生?”
“寵物醫生要人類的皮膚幹什麼?難道是給寵物植皮?那更是笑話了,兩者的毛細孔結構都是不一樣的!”章桐毫不猶豫地反駁,推翻了童小川的猜想。
“唉,我再好好想想吧,肯定哪裏有問題。”童小川愣了半天,搖搖頭,轉身離開了解剖室。
“你說什麼?王小雨的手機找到了?”老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確定是她的手機?”
“我們可以確定。”電話那頭,轄區派出所所長的聲音聽上去很是興奮。
“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那人剛從看守所出來沒多久,是個在我們這裏掛了號的慣偷,不過他說這次自己是在地鐵通道裏偶然撿到的那部手機。其實啊,我們都清楚,說白了就是順手牽羊!後來回去後,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這小子就這麼著來我們派出所‘投案自首’了,說自己是順手撿到了一部手機,要還給那個暈倒的女孩。我們一問時間、地點,再和王小雨家人核實號碼後,就給你打電話了。”
老李急了,趕緊追問:“那人現在還在你那邊嗎?”
“在,我們沒讓他走。”
老李掛了電話就衝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