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3)

總之,一眨眼時間就又到了令人討厭的周一。

按掉鬧鈴聲,從床上爬起來的程予安才突然想起來要當眾唱歌的悲劇預定。她哀歎一聲,直到第一節上課開始,她都一直戴著耳機循環播放著陰天這首歌,做著“臨陣磨刀,不快也光”的垂死掙紮。隻是她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沉痛又悲壯,一起上第一節課的室友是這樣形容的:

“你臉都發白了,不會是生病了吧。”周西卉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言語之間滿是關心。

“你這是去唱歌還是要去炸碉堡?要不要這麼慘烈?”黃亞路調侃道。

就這樣,程予安再次為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設。不就是丟臉麼?又不是丟命,怕什麼。然而等她走進日語教室,看見裏麵已經坐著七八位同學的時候,她又有點變慫了。

完了,她已經可以想象成等下自己開口唱歌,全班人笑場的場景了。沒辦法,她唱歌的時候,連自己老媽都掛著那種想笑又得憋著的表情。

她又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走到座位前。晏嚴已經到了,聽聞到動靜,此時抬起眼睛與她四目對個正著。

“要不要再合一次?”他提議。

程予安點點頭,把書包放下來,又取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冒汗的手心。身體非常實誠地出賣了她此時的內心。

“嗯,不過還是在外麵吧。”她壓低聲音,沉痛地捂住了臉,覺得這種要被迫賣藝,而且是自己完全不會的藝的感受實在太糟糕。

“放心,我會蓋住你的聲音。”晏嚴說道。

程予安聞言卻沮喪起來,“老師不會嫌棄我聲音小,讓我單獨來一遍吧?那就真要我的狗命了。”

一上課,張老師先點了名,然後就開始檢查“作業”。他們兩個被排在中間靠前的順序。程予安沒有什麼心思去聽其他人唱歌,坐在位置上雙手相扣,還毫無意識地抖起腿來,桌麵隨著她的動作而微微顫動。

時間通常在想按下快進鍵的時候慢得如隔世,又在想暫停的時候快得像彈指。

程予安不情不願地拖著沉重的步伐走上講台,每一步都仿佛重逾千鈞。晏嚴跟在她的後麵,看著她走路似乎連抬起腳的力氣都沒有了。

“開始。”張老師示意他們可以開口唱了。

程予安側過臉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臉上擠出一個苦笑來。

對方看著她,也報以頷首。他的鼻梁又高又挺,給女性化的長相平添了幾分英氣。

他開口了。聲音從喉嚨間發出的那一瞬,就足夠讓眾人驚豔而安靜下來。正如之前他對程予安所說的那樣,他刻意放大了自己的音量,清晰而嘹亮地回蕩在這間小教室裏。

他的聲音像一場彌漫的大霧中所下的月夜細雨,初聽覺得空靈得仿佛不沾人間煙火;又像是一卷書寫了千年卻終於泛黃的傳奇故事,再聽便讓人生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寂寞。《陰天》原本是一首前抑後揚的節奏較快的、有點搖滾風格的歌曲,像是一個倔強的少年不甘地揚起臉仰望頭頂的陰雲。而在他的歌聲中卻變成了另外一幅畫卷,少年倔強不再,抬頭望天的臉上是一片清澈的坦然。

可惜,這動人的歌聲中混進去了不該有的聲音,仿佛一道山珍海味在出鍋前被廚師又多撒了一把鹽進去,瞬間就讓人可惜地要命。程予安可不敢隻做做口型,萬一被老師揪住這點讓她單獨來一遍,那她就得不償失了。盡管她的聲音已經刻意降到很低,但和晏嚴這種級別的聲音混在一起,就如同混在金子中的一粒沙,依舊突兀極了。

等到全曲終了時,教室中竟然有人鼓起掌來。程予安勉強鬆了一口氣,因為台下居然沒有人笑場。她明白這完全是因為晏嚴唱得實在是太好的緣故,大家都忙著感慨他的實力,就沒空嘲笑她的蹩腳。真是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