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攤販處買過晚餐,眾人找了一處空地,席地而坐地吃了起來。
程予安坐在周西卉旁邊,壓低聲音說道:“怎麼樣?有沒有進展?”
周西卉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抬起眼睛,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正在高談闊論的周維。
“沒事沒事,晚上大家情緒會便很high。”程予安安慰道,她內心拚命吐槽著沒有眼色的周維,但又不得不推測出一個非常可能的事實來,那就是周維其實是蔣鍾拉來擋槍的,他並不喜歡周西卉。
她之前慫恿著周西卉真的是好事嗎?如果今天晚上周西卉鼓起勇氣卻被拒絕的話,她會不會很後悔?程予安想不出周西卉才知道的答案。
天色並未完全暗下去,但是舞台的燈光已經閃爍起來,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個發著藍光的神秘入口。
他們剛走近舞台,一個軟綿綿的樂聲忽然響了起來。隔著人群,縱然程予安有1米7,卻也看不見舞台上的人,但好在有大屏幕,清清楚楚地顯示著舞台上正有一個男人懷抱一把貝斯彈奏起來。
這風格完全不像是白天聽到的、有些打雞血味道的那一款,反而軟乎得像是一股靡靡之音。
“這是搖滾?”恕她孤落寡聞、音樂素養為負值,一直以為搖滾就是那種鐵血真漢子,比如林肯公園那樣,得躁燃躁燃才是。
周維忽然扭過頭說道:“之前我科普的時候,你不在?!唔,我想起來了,那會兒你去上廁所了。”
“你現在聽到的這種叫做迷幻搖滾,也是搖滾的一類,起源於60年代...”他開始眉飛色舞地解說起來。
程予安連忙點頭,對他豎起大拇指,非常敷衍地打斷他:“厲害!不過我們先聽歌吧,你這樣走路很危險。”
晏嚴護著她,又跟著前麵那三人再朝裏麵擠了擠。他的手摟著她的臂膀,朝他的方向緊緊靠去,鑒於此時擁擠的人群,其實現在程予安等於是被晏嚴摟在懷裏。他的體溫隔著衣物傳了過來,讓她心口和臉皮都滾燙起來。
兩人剛剛站定,舞台燈效一變,一排排選在頂上的射燈由藍轉綠,再由綠轉紅。一個女人的聲音輕飄飄地在台上響起,但開口並不是直接唱歌,反而是細語呢喃般地低吟了幾句英文。
大屏幕上顯示著一位穿黑裙的女人,她留著到脖子處的黑發,紅唇鮮豔,麵前立著話筒杆子,應該就是這隻樂隊的主唱。
主燈光又變成了那種幽藍色,夾雜著幾縷白光,看上去如同某個光怪陸離的異世界。主唱的聲音初聽並不很驚豔,有些低沉,然後一點點將調子升了上去,卻轉得百折千回,就像是女人的心事,在無法預料中變化。
她的手和胳膊,都隨著韻律擺動,頭發和裙擺在風中飄起,表情卻是平靜的,白色的舞台煙霧淹沒著她的周身,有種電影《銀翼殺手》中的廢墟末世感,荒蕪又虛幻。她的歌聲中充滿著一種滿不在乎的氣味,故事仿佛講給你聽,但你懂也罷、不懂也罷,卻和她沒什麼關係。
透出股風塵仆仆的無所謂,但又有著讓人一探究竟的神秘。
唱得算好嗎?程予安感覺不出來,她偷偷地環視四周,發現很多人都在認真地聽著,大概在這裏跑神的人隻有她這一個人了,居然沒有被氣氛帶起來。她看著舞台上那些炫麗至極的燈光,發了一會兒呆。
這些在台上的人們看起來神采飛揚,也不知道是因為舞台燈光效果太酷炫,還是因為認真的神態最性感。
程予安扭頭去看晏嚴,他並沒有覺察到她的目光。從舞台方向而來的藍色燈光映照著他的臉,而他的視線則頭向了光源的中央,眼神明亮。
不管有沒有舞台,隻要他唱起歌、彈起琴,整個人就會立刻變得閃閃發亮,讓人移不開眼。程予安將手伸過去,捏了捏他的掌心。
晏嚴朝她笑笑,然後回握住她的手。
樂隊又表演了好幾首歌曲,大同小異,風格都延續著那種迷幻搖滾所追求的失真致幻感。隻有在結束時,那女主唱突然聲嘶力竭地“狂吼”起來,還夾雜了一小段說唱,這讓程予安嚇了一跳的同時又覺得,這下有她刻板印象中搖滾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