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程予安被咚咚咚地門鈴聲給吵了起來。
她一下子就坐起身來,腦子裏還想著那個已經忘掉大半、卻隻記住感覺很好的美夢。自從她當了編劇之後,生活規律和常人就略有不同。雖然不能說是晝伏夜出,但也和別人有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差。
隨手抓了一套衣服換下睡衣,程予安便穿著拖鞋,頭發也不輸臉也不曾洗地走到門口,順著貓眼看去,卻是一片黑乎乎。
“誰?”程予安心生警覺,她畢竟是一個人住。
半天之後,門口才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是我”。
打開門之後,穿得人模狗樣、頭發抓了個背頭卻又不顯得油膩、手裏還拿了副墨鏡的陳知轍靠在門口,向程予安投來一個顯而易見的白眼。
“不是說好了今天帶你去見人?”他走了進來,臉上嫌棄的表情能夾死蒼蠅。“媽呀,你這個糙漢子德性可要千萬隱藏好,不然就得砸在手裏了。”
程予安被擾了清夢,起床氣也不小,給他端杯水都欠奉,冷笑了兩聲後便回到臥室去收拾洗漱去了。
陳知轍今天是帶她去見人的。他長得帥,桃花多,偶爾也來幾朵難纏的桃花煞,靠他一人完全解決不了。比如現在要去見的這一位,正是陳知轍手頭項目甲方負責人的女兒,年紀小,對他一見鍾情,陳知轍怎麼甩臉子都趕不走,非要見一見口中的女朋友才肯死心。
所以,程予安是去友情出演的。
自那次兩人在高中“不歡而散”後,很久都沒有聯係。程予安是因為被他說中了心裏最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秘,而不想麵對他。直到她考上了研究生,開始向想去的地方努力時,才主動恢複了和他的聯係。
她其實很感謝他。
而陳知轍後來也向她吐露了一個關於自己的秘密,所以兩人等於是彼此坦誠,兩相扯平,又愉快地重回當初的損友關係。
陳知轍不是同性戀,也不是雙性戀,而是更加稀少的無性戀。
他沒有任何荷爾蒙的萌動,看男生們都喜歡看的小電影會惡心得吃不下飯,甚至他也沒有喜歡人的那種心理。他能感受友情,卻感受不了愛情,而這卻是生來就不能改變的東西。天性,是無法違背的。
就像你若想抵抗喝水的本能,那就會渴死。
而陳知轍也抵抗不了他對愛與性的無感。他試過去努力談一場戀愛,去做個正常人,卻失敗了。
關析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他不愛她,卻會偶爾想起她。
陳知轍至今還很清楚地記得對方和自己的第一次見麵。
那時他剛下課,在去往下一節課的路途上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他本以為是快遞,所以才按下了接聽鍵,卻沒想到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陳知轍屬於帥而自知的類型,因此在對方開口後沒幾秒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大概又是個看上自己這張臉的姑娘?
果不其然,對方在電話中表明了對他的興趣。隻是特別的是,她倒是很坦率地承認說是被他的外表所吸引。
“要不要見個麵認識一下?”對方如是說,“我想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還是算了,太麻煩了。而且我現在趕時間。”陳知轍自然一口回絕。
而正在這時,卻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麻煩,現在我們不就已經見麵了嗎?”
陳知轍下意識地扭頭望去,看見了一位漂亮的女生拿著手機,衝自己淡淡地笑了笑。對方帶著一股格外生動的少年氣質,清爽自然,像山穀裏盛放的野薔薇,色彩濃稠卻不香膩。
關析聰明、漂亮、體貼,還能馬上get自己的任何梗,是最棒的朋友,但誰讓自己的基因出了問題,他就像一台有bug的電腦,永遠也沒有辦法運行到“愛”這一步驟,隻會永遠地停在朋友的關係上,無法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