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還佩服你縝密的邏輯思維呢,你竟然連這點都沒想明白。”
“哦,我明白了。”薑初雪如夢初醒,“閻老三的狗被無名高手殺死。他一直在找的殺狗的人就是夏長生。”
“這隻是原因之一。”
“還有什麼原因?”
“拿到裝有黎東南犯罪證據的U盤。”
“這麼說來,U盤已經落到閻老三手裏了。”
“那倒未必。”
“怎麼又未必了?”
“那麼重要的東西,夏長生不大可能會隨身帶著。他知道黎東南在不惜一切地找他,萬一有什麼事,他至少能用U盤作為談判籌碼。如果帶在身上,隻要他被找到,就沒得談了。”
“對方如果沒拿到U盤,又怎麼會殺了他呢?”
“因為對於閻老三來說,殺他比拿到U盤更重要。”
“為什麼殺他會比拿到U盤重要?”
“因為U盤是黎東南想要的,而殺夏長生是閻老三為自己的狗報仇。你記得當初你在竹林裏刨他的狗墳,他是什麼反應嗎?”
薑初雪點頭:“我懂了。”
閻老三離開現場,路過一條小溪時,把夏長生手機的卡取了出來,然後將手機砸碎,丟到了水裏。走了一段路後,他就用打火機把那張手機卡燒掉了,又趁著夜色趕往他的住處。
遠遠地看見坐落在山腳的房子,閻老三並沒有先回去,而是沿著山路來到了一處山穀的荊棘叢後麵。這裏的野草近人高了,後麵還有一方大石。
閻老三來到大石後,掀開了一些樹枝,樹枝下是一塊木板。他把木板揭開來,下麵是一個大坑,坑裏放了許多東西,有吃的、穿的、用的,還有刀具,甚至有雙管獵槍。
他從坑裏放著的一個麻袋裏拿出一套衣服和一雙鞋,當場換下。再從坑裏拿出一個瓶子,在換下來的鞋和衣服以及帶血的手套上倒了些液體,看著它們燒成了灰燼。他再將那輛山地車也放到了坑裏,掩藏好一切,才步行往山下而來。
小院很安靜,安靜得讓閻老三覺得很傷感。他想起以前每次回來,黑虎都會猛撲著鐵門,衝他大聲叫喚。和對陌生人的叫喚不一樣,那是在歡迎他回家,它一直在等著他回家。
現在不一樣了,家裏沒誰等他了。所幸的是,他已將殺害黑虎的凶手殺死了,可告慰黑虎的在天之靈。隻是沒拿到黎東南要的U盤,不知道夏長生把它藏在了哪裏。無論U盤被夏長生藏在哪裏,都可能被人發現,然後交到警方手裏。
閻老三從身上掏出鑰匙,打開了小院的鐵門。鐵門在寂靜的夜裏發出清晰的“哐啷”聲。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今晚有些什麼不正常。
他保持著警惕往堂屋那邊走去,突然一道強光照來,還伴隨著一聲大吼:“不許動!”
他循聲而望,呆立在原地,接著看見了全副武裝的特警,以及黑洞洞的微型衝鋒的槍口。
特警持槍逼近,命令閻老三把手舉起來,蹲下。閻老三是不情願的,但還是照做了。特警上前將閻老三按倒在地,隨即銬了起來。
孫四通隨後給李八鬥打了電話,說閻老三剛好回家,已經被他們控製住了。
“意思就是他之前沒在家?”李八鬥問。
孫四通說:“是。”
李八鬥說:“從案發現場回到他那裏,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孫老師,你那裏可以先審了。我們這裏等技術人員趕到,再提取指紋、腳印,包括泥土對比,讓他無話可說!”
“行,你們那裏抓緊點。”孫四通說。
“對了。”李八鬥突然想起,“死者身上的手機不見了,搜一下閻老三的身。”
掛斷電話,孫四通立馬吩咐人將閻老三身上的物品都搜了出來,並命令他把鞋子脫下放在一邊。
然而,閻老三身上除了他自己的手機外,沒有第二部手機。其他的物品有一個微型手電、一包打開了的檳榔,還有一個彈弓。
孫四通搬了把椅子出來,開始了對閻老三的審訊。
“說吧,去哪兒了?”孫四通問。
閻老三一臉輕慢地說:“我說你們這是沒事找我碴兒嗎?我去哪兒了還得向你們彙報?抓我、審我,總得有個由頭吧。”
孫四通說:“發生了殺人案,你的嫌疑很大,這個理由可以抓你、審你嗎?”
“發生了殺人案?我的嫌疑很大?”閻老三問,“哪一點證明我嫌疑很大了?”
“少廢話,是我審你還是你審我?”孫四通一臉威嚴地說,“說,去哪兒了?”
“去前麵山上打野物了,怎麼了?犯法嗎?”
“打野物?大晚上的打野物?”
“你既然不懂就別嘲笑了。有些野物晚上出沒,容易找到。有些野物晚上睡覺,便於偷襲。所以,晚上比白天好打。”
“就用彈弓?”
“用氣槍違法,我不用彈弓用什麼?”
“我勸你還是不要狡辯了,隻要化驗你鞋上的泥土,再對比現場的腳印,就知道你到過哪裏了。”
“那就趕緊對比,大晚上的,不要耽誤我睡覺。”
孫四通又和李八鬥通了個電話,說了這邊的情況,讓他那邊趕緊處理好現場,讓技術人員過來。
李八鬥這邊,技術人員已經展開了對死者和現場的勘查。首先通過資料對比,證明了死者確實就是夏長生;其次證明了夏長生確實是被拳頭打碎頭骨而死。另外,夏長生背上有一個明顯的腳印。他的腰椎骨折斷,顯然是被這一腳踩斷的。
“孫老師那裏怎麼說?”薑初雪問。
“孫老師說,閻老三一點都不慌。”李八鬥說。
“他的心理素質本來就異於常人,這也不足為奇。”
“不,如果這事真是他幹的,孫老師他們又在家裏等到了他,他心理素質再好,都會慌的,除非……”
“除非什麼?”
“他已經處理好了痕跡,他精於此道。”
“難道他還能換雙鞋子回家?”
“為什麼不能呢?”
“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個人就太可怕了,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無懈可擊的地步。”
“要不然,他也不會犯案這麼多年,仍逍遙法外。”
“我們也不能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還是按常規程序來吧。”
於是,李八鬥和薑初雪帶著技術人員趕往閻老三的院子,把案發現場提取到的鞋印與從閻老三腳上脫下來的鞋做了對比,不吻合。然後又對比了鞋底的泥質,仍然不吻合。
李八鬥問閻老三去了哪座山打獵,閻老三說了,技術人員去那座山上發現了閻老三的鞋印,鞋底的泥質也一樣。
孫四通看著李八鬥,李八鬥招手把孫四通喊到了外邊,說閻老三可能在路上把鞋子換了,把手機處理了。所以,需要確定一條從閻老三院子到案發現場最近的路,然後沿路尋找,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孫四通同意了李八鬥的看法,決定暫時把閻老三帶回去,然後全力搜尋證據。
十幾名特警,再加上幾名刑警,又是大晚上的,跟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找到天亮,一無所獲,就先回去睡了,然後由專案組這邊負責慢慢找證據。
人員都相繼散去,薑初雪和李八鬥對視著。
“走吧,我送你回去。”李八鬥歎息了一聲。
“我們要是能早到一分鍾,也許就能在現場逮著他了。”
“是的。他不但狡猾,而且命好。”
“沒事,還有下一個坑等著他呢。”
“下一個坑?”李八鬥說,“這才是我擔憂的。”
“你擔憂什麼?”
“你看他現在出來,已經不開他的麵包車了,也許他沒發現追蹤器,可他已經不信任那輛車了。那麼,那個蛤蟆山的墳坑,他還會去嗎?”
“肯定會去吧。車子是已知的東西,他有防範很正常,墳坑不一樣,他還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那裏,就不會防範。”
“希望如此吧。”